白毛小強倚靠在監禁所牆角,環臂抱胸懶洋洋地望著對麵那間囚室。在那間合金囚室裏,多哥族海盜頭子車兀爾用僅存的那條手臂握著手臂粗細的欄杆,滿腔恨意地凝視著走進來的這一大幫人。
胡安什麼都沒說,直接搶上前去,飛起一腳踢在速烈人的腦門上。
斷牙精準地抬手收劍,當玄被胡安踢飛出去,人在空中尚未落地時,貓人的佩劍卻已悄無聲息回到鞘中。
“這……不是我幹的……”被踢飛的玄在地上連滾帶爬翻了幾圈,走掉的哀嚎聲充滿了憋屈。他的二氧化碳呼吸麵罩掉落在一邊,剛想伸手去抓卻被安秉臣一腳撥開。
胡安大笑起來,指著自己額頭上的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這個,難道是我自己幹的?”
他再次飛起一腳,將玄踹飛到牆上滑落下來。在身高和體形方麵,除了薩雷斯人,地球人比艦上的大多數智慧物種都要高大得多,因此在這種近距離接觸的搏鬥中完全穩占上風。
胡安又指著囚籠中的車兀爾:“你來這裏,難道不是想要救他出去?”
說著話,他第三次奮力一腳,狠狠踩跺在速烈人的胸口正中。那裏是速烈人的矽基心髒所在,如果受到猛烈擠壓完全可以導致窒息。但是,考慮到這家夥的呼吸麵罩都沒了,不用這麼做他也會漸漸窒息而死,好似一個地球人被摁頭壓到水中那樣。
“不,不,真不是我幹的……”玄一邊咳嗽著,一邊掙紮著想爬過去拿到自己的呼吸麵罩,但是胡安用力踩住了他,讓速烈人根本無法動彈:“我腦袋裏有個聲音,那個聲音讓我做的這一切……”
安秉臣伸出破甲錐,帶鉤的那一端探到速烈人脖子下麵,拽起了對方的頭部。
他注視著速烈人那張沒有五官的光滑麵容:“聲音?什麼聲音?”
玄的咳嗽越來越劇烈,雙臂開始像個溺水者一樣胡亂揮舞起來。
安秉臣隻做了個手勢,何昌發就把呼吸麵罩踢到了速烈人麵前。
玄一下子就抓住這根救命稻草並在半秒鍾內把麵罩扣到自己臉上,接連吸了幾口二氧化碳後,他的聲音終於勉強恢複了正常。
“……我嚐試著入侵了瓦奈博士的研究室電腦,想看看那六具休眠艙的四元相位掃描報告……但是,和數據同步傳送過來的還有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告訴我該做什麼,該怎麼做……我…我根本抗拒不了那個聲音,那聲音像是一種魔法,我的身體不再受我自己控製……我隻能服從……”
玄又坐了起來,但依然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與平日裏趾高氣昂的造型判若兩人。
安秉臣蹲了下來,注視著速烈人:“你是說,是那個聲音,讓你打暈了胡安?也是那個聲音,讓你到這裏來?”
“我離開研究所之前,應該還做了點別的什麼,像是接入智庫查詢數據之類的……但我現在想不起來了,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玄抱緊了自己的水晶腦袋,用力搖晃著,似乎想將裏麵的某些東西抖落出來。
安秉臣站起身,環視一圈周圍的護衛和擲彈兵們,最終將目光落在人群後排的一名尼澤蘭族女性護衛身上。
那個尼澤蘭女孩名叫亞伊,現任流星號星艦艦長亞伯的妹妹。雖然年齡不大,但亞伊同樣是一位合格的尼澤蘭心語者,她在精神防禦方麵的修為甚至超過了其兄長亞伯。
“亞伊,你過來。”安秉臣輕輕揮動手臂:“來幫我看看玄老爺的毛病。”
尼澤蘭心語者能夠在最短時間內滲透其他智慧生物的神經係統,窺探對方的思維,以及淺層次的記憶。
因為這個原因,大多數聯盟種族都不怎麼喜歡尼澤蘭人。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利欲熏心的弗萊岡奴隸販子們一手導演了尼澤蘭人母星卡蘭丹的毀滅。
“遵命,夏爾庫大人!”年輕而削瘦的亞伊動作敏捷,兩步就跨到安秉臣跟前,準確無誤地捏住了玄的水晶手掌。作為接替兄長跟隨安秉臣的護衛,她的主要任務是在緊急時刻釋放精神防禦盾,確保軍團長的安全。但是,如果臨時客串一把尼澤蘭心語者的本職角色,對亞伊來說也沒有什麼問題。
中央監禁所中一片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閉目靜立的女心語者身上。
安秉臣悠然自得地踱到囚籠前,打量著合金欄杆後虎視眈眈的車兀爾。
這個亡命徒的背後,必定是居心叵測的貿易公會。從這個角度來推測,玄說的有很大可能是謊話。
釋放休眠艙中的嗜殺怪物製造混亂,然後趁亂救走關押在囚禁所的車兀爾,找個機會劫持一艘飛艇逃離彗星號,這看起來才應該是玄所有行動的合理路線。
但是,玄很清楚尼澤蘭心語者的神通,他也應該知道武裝者軍團中的三百多名尼澤蘭人意味著什麼。而這個一向狡詐多謀的速烈人,會蠢到用這些立刻就可以戳穿的低劣謊言來做借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