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荷的六角螺帽腦袋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變化,不過長時間的沉默卻充分表明了這位杜昂亞人的驚愕。
“先祖聖櫃是屬於杜昂亞人的神器,你們不能未經我們許可就擅自打開……”
“那不是我們幹的!我們的星艦上有貿易公會的奸細,那家夥似乎知道這些聖櫃打開後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在我親自抓住那個混蛋之前,我希望你們能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至少告訴我一下,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安秉臣停頓了一下,略微加重了語氣:“否則,如果我們遭殃的話,你們的艦隊也別想獨善其身,更別想回到遮莫星係了!”
安秉臣說這話時故意帶了一些誇大其詞的恐嚇意味,但為了獲悉先祖聖櫃的真正秘密,他也顧不得許多了。
根據諾瓦的回憶,在她離開聯盟之前,杜昂亞人好像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邊荒星區小部族,在整個陶圖格聯盟大家族中甚至連二三流的位置都排不上。可是現在,居然連辛克人都需要求助於他們進行星空采礦方麵的合作。
這種技術水準的飛躍,隻能是源於某種來自外部的力量幹涉。
聯係到杜昂亞人對先祖聖櫃的頂禮膜拜,答案也就不言自明了。
蘇荷的六角螺帽腦袋一動不動,頭部雙側的凸出眼球聚焦注視著屏幕上的安秉臣。這是杜昂亞人集中全部精神的習慣動作。
“開啟聖櫃之前,需要準備盛大的祭祀儀式。”蘇荷揮動著兩條肉滾滾的胖胳膊,將身邊的同伴們趕開。“我們通常用俘獲的敵人作為奉獻給神族的祭禮,在那之後,重獲新生的丘普神族將會滿足我們所有的要求。”
“活祭?丘普神族是休眠艙——不,先祖聖櫃——裏的生物嗎?它們怎麼重獲新生?”
“對於祭祀儀式的詳情,我並不清楚。”蘇荷的回答幹脆而令人喪氣:“這樣的祭祀儀式在杜昂亞人的曆史上隻出現過兩次。最近的一次祭祀舉行時,我的祖父都還沒有出生……”
“那麼,最後呢?最後這些來自聖櫃中的神族到哪裏去了?”安秉臣隱約聽懂了一個大概,但他還需要更多重要信息。
杜昂亞人利用敵族俘虜活祭聖櫃中的那種殺人怪獸,這種生物在心滿意足後似乎能給杜昂亞人帶來某種好處。但是,它們怎麼看都不像是淺嚐即止見好就收的溫良謙恭物種。按蘇荷的說法,經過兩次喚醒和獻祭後,這種凶殘嗜殺的生物居然沒有滅絕整個杜昂亞人一族,這又算是怎麼回事?
“離去。”
“離去?”安秉臣停住了腳步。
“離去。”蘇荷再次重複了這個詞。“別再問我更多細節,我也沒有親眼目睹過,但我聽到大統領佩鬆誦讀的聖典裏就是這樣說的!”
臨近安全區大門,前麵原本悄然無聲行進的卡魯們突然騷動起來,仿佛寧靜的湖水中被投入了一塊大石。
“上麵,樓梯欄杆!”何昌發抬頭看到一條快速掠過的修長尾巴,立刻想都不想就舉槍開火。
站在他身邊的胡安也立即抬槍射擊,後麵的擲彈兵們一擁而上,場麵立時陷入一片混亂。
“情況有點不對勁!”何滿桂的聲音從通訊頻道裏傳來,從背景中同樣雜亂的槍聲看來,那邊也爆發了戰鬥:“這種生物不但能屏蔽紅外偵測,似乎四元相位掃描也找不到它們了,它們就像是突然從空氣中冒出來的一樣!”
“剛開始的時候,四元相位掃描儀還能探測到它們的蹤跡,但是現在……”瓦奈博士帶來了一個更加令人不安的消息:“它們似乎在迅速地進化!”
“停!”安秉臣舉起右臂,大喝了一聲。
所有聽到這道命令的護衛和武士們全都停了下來,扭過頭來,疑惑地望著軍團長。
“停止追擊,不要去追那東西!”安秉臣指著安全區的大門:“我們繼續前進,快點!”
“為什麼?”何昌發收起電磁步槍,回到安秉臣身邊低聲問道。
“如果這些東西能夠在短時間內進化,也許我們從一開始就過於低估它們了……”安秉臣摘下掛在背後的破甲錐:“繼續走我們的路,到安全區監禁所去!我要見到車兀爾和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何昌發趕緊跟了上去。通過路口時,他又看到了一座被暴力搗毀的甲板通訊台。合金鑄造的底座被某種巨大力量砸得嚴重變形,整個全息基台幾乎從中間斷裂開來。
這不是速烈人能做到的事。如果一定要找個對此負責的家夥,他認為那種能夠劃破防護服的殺手怪物更適合一些。
安秉臣大步邁入安全區的中央監禁所,雙手握緊的破甲錐卻放了下來。
貓人斷牙抬起一隻腳踩在台階上,手裏出鞘的機動騎兵佩劍斜斜伸出,抵在玄的胸口正中央。
速烈人無精打采地坐在台階上,晶瑩剔透的水晶腦袋低垂著,仿佛一位找不到母親的迷路幼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