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他敢起飛,我就能把他捅下來。”安秉臣自信地道。
以小型飛行器逃離茲克星,隻怕還沒有脫離大氣層就會被深淵號趕上。
那位弗萊岡元老院特使,會不會也想到了這一點呢?
一直埋著腦袋的小強突然抬起頭來,眨了眨眼睛:“他會不會和夏爾庫大人您一樣……?”
“嗯?”安秉臣沒聽明白小強的意思,疑惑地哼了一聲。
“他很可能藏在水裏,就在東西大陸之間的深海中,正如夏爾庫大人您當初躲避黑暗軍團時的情況。”
“完全有這個可能。”安秉臣若有所思道。
弗萊岡人的遠古祖先是生活在水底的某種軟體動物,雖然如今大多數時候都在陸地上的空氣中活動,但它們仍然能輕鬆適應水下生活。
“走,我們坐飛舟下水去轉轉。小強,把亞伯叫來,那弗萊岡人中了他埋設的意識陷阱,應該會帶上陷阱留下的精神烙印碎片。隻要靠近到一千公裏範圍內,亞伯就可以感應到對方的大致位置,比深淵號上的生物掃描儀更靈敏。”
有水裏火裏都去得的深淵號,幾萬公裏外的大洋深處也不過是一場說走就走的短途旅行,再加上亞伯這個掃描半徑高達一千公裏的人肉搜索儀,安秉臣簡直找不到不立刻出發的理由。
關閉艙門後的深淵號呼地一下瞬間消失,地麵上隻留下幾道若隱若現的旋風。
因為有夜幕的掩護,加上速度極快,很多在營地周圍活動的茲克猿人根本沒有注意到它的突然離去。事實上,基地裏的茲克人們也早已習慣了這艘達文巴飛舟經常會莫名其妙消失的詭異情況。在教導官的皮鞭和怒罵下痛苦掙紮的學兵們,也根本沒有更多時間和精力去關注一些自己無法理解的現象。
“你已經改變了這個星球的發展方向,這是違背聯盟文明保護法的,這種行為必然會帶來無法預料的後果。”當安秉臣駕馭著深淵號飛舟以超音速切入海麵之際,腦中突然傳來諾瓦的聲音。
“文明保護法?”安秉臣淡然一笑:“嗯,董事局的弗萊岡人比我幹得更出色,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想過這樣做的後果?還有,就算是諾瓦閣下您,不也在地球隨手創造了我的族群?這些舉動,又算不算違背了聯盟的文明保護法?”
諾瓦尷尬地支吾了一聲:“嘶……我隻是提醒你,今後這個星球的命運,勢必將與你密切相連。”
“當然,我明白這一點,諾瓦。”安秉臣點點頭:“我也必須承認,沒有當初你的改變,就沒有我們的今天。作為一名地球人,我對您是充滿感激的。”
“但你最好不要指望將來的茲克星人會對你報以感激之情。救世主,可不是那麼好當的。”諾瓦幽幽地總結道,不知是否想起了自身被第六代星台操作者逆襲的往事。
“當然不會。我現在需要他們的幫助,他們也同樣需要我的幫助,我們之間目前是一種互利的合作關係。至於之後的千秋功過,誰願意去評價,誰就去評價吧。我發現你最近似乎變得有些傷感,怎麼了,諾瓦?”
自從抵達茲克星以來,諾瓦主動說話的次數明顯比以前少得多。
“不知為什麼,穿過黑洞的旅行似乎加快了我僅存意識的衰退,好像時間的流動突然變得更快了。我感覺自己正在加速崩潰,寶貴的信息正在流散……我們可能需要盡快趕回達文巴,否則我擔心會來不及……”
“不要擔心,我的創造者,我們將很快出發。”安秉臣耐心地安慰著寄存在自己腦中的那一縷意識:“但在那之前,我必須解決一些棘手的事情。”
他可以對叢林中尚存的義軍部眾和黑暗軍團殘兵視而不見,但卻無法容忍那位元老院特使的存在。那是個對他直接構成嚴重威脅的危險角色,他不能容忍這種威脅的持續存在。
深淵號的底艙中,一台剛誕生不久的蘇別丁蜷伏在角落裏,宛如一隻慵懶的貓咪。
駕駛艙的懸浮界麵上,出現了無數大小不一的彩色光點,那些是飛舟生物掃描儀探測到的海洋生命體。
亞伯已經閉上了雙眼,靜靜地梳理著來自四麵八方的各種意識湧流,期盼著能從中找到帶有自己印記的那個信號。
坐在駕駛艙通道口的小強忍不住伸出前爪,去撥動那些懸浮在空中的光點。它驚訝地發現,光點居然是可以撥動的,這並不完全是全息投射的虛擬幻像!
“如果要躲藏的話,應該會在很深的海溝裏。”何昌發推測道。
飛舟瞬間掠入更深的海底溝穀中,但無論是閉目冥思的亞伯,還是深淵號的生物掃描儀,都沒有發現可疑目標。
時間在一分鍾又一分鍾地流逝,很快,兩個小時過去,他們的搜索依然一無所獲。
“各位,我感覺我們似乎找錯了方向。換位思考一下,假如我是那位元老院特使,我才不會躲到這些海溝裏來。那個弗萊岡人真正該做的是盡快離開茲克星,如果我是他,我肯定會想辦法逃走……比如說,混進董事局撤離茲克星的遷移隊伍中。”何滿桂從另一側走廊冒出頭來,給出了一個全然不同的看法。
“你是說,那個家夥此刻就躲在董事局?這不可能。黑暗軍團要摧毀這個星球上的一切,其中也包括了董事局,那幫奴隸主們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何昌發驟起眉頭。
“沒有什麼不可能。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何滿桂繼續拓展著自己的推論:“黑暗軍團已經不複存在,但董事局還想繼續經營他們的買賣,與元老院方麵達成某種相互諒解的秘密協議,這難道不是雙方都想要的目標嗎?”
坐在肉質駕駛座上的安秉臣被這句話打動,突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