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茲克(1 / 3)

第636章 茲克

第636章 茲克

對一位感性的詩人而言,茲克星的白晝平淡乏味,毫無生趣可言。

頭頂的蒼穹,除了灰白色的雲團之外,還是灰白色的雲團。終日不見太陽,讓本地植被都不怎麼高大。山崗下的平原上,交錯縱橫著無數的方塊田地,幾個務農的波金人正在田中挖掘著那種黑色根莖作物。

被吊掛在木架上的安秉臣無奈地望著山崗下的異鄉景觀,忍不住又舔了一下自己幹涸開裂的嘴唇。

因為襲擊導師西諾,他挨了五鞭,並被吊到院子邊上高達五米的木架上示眾。

那五鞭可不是什麼蘸水皮鞭之類的小把戲,而是帶著金屬掛鉤和倒刺的鐵鞭。第一鞭就把他從昏迷中打醒過來,第二鞭落下時,他的背部已經血肉模糊,一片稀爛。

安秉臣咬緊了牙,努力不讓自己發出痛苦的呼喊,到第三鞭時,他雙眼一黑,又暈厥過去。

醒來之後,他發現自己被掛在木架上,終於有幸可以俯瞰這座角鬥學院,以及山崗下的無盡平原。除了饑渴難當,除了被捆吊的雙手麻木,除了背部傷口被山風撕得生疼,在這個高度上還是挺賞心悅目的。

整個上午,院子裏的幾十名角鬥奴們都在訓練,用木質或石質的武器,在幾名穿著白色連體式緊身衣的導師指使下相互以極慢的動作廝打。如果有人的動作稍快,立刻會受到導師大聲叱責,有時候甚至會被旁邊的波金守衛用鉤杆拍打。

西諾也在那些導師當中,這位多哥人從頭到尾都沒有抬起頭來看過安秉臣一眼。

當然,安秉臣並不孤單。在他掛的這座木架斜對麵,院子對角線的另一座木架上,也吊了個像是角鬥奴的生物。那位仁兄像是某種爬行動物的後裔,梭形身軀布滿了鱗甲,三角錐腦袋,上肢短小,下肢粗壯,口中不時吐出一條長長的帶分岔的粉紅色舌芯。爬行生物的雙腳被捆在一起,倒吊著掛在木架上,看起來遠遠沒有安秉臣舒適。

在學院大樓的外側,靠近山崗頂部的岩石上,還有一具屍體。

那是一種遍體生毛形如猿猴的雙臂雙足生物,它的臀部拖著一條半米長的尾巴,因為臉部衝下俯臥在岩石上,根本看不清這生物的麵容長相。這生物的脊背上有個焦黑燒糊的洞口,那是角鬥學院的波金守衛幹的,它們手中那種金屬長矛發出的黑色射線瞬間擊斃了這位不幸的逃奴。

早晨天色微亮的時候,安秉臣親眼目睹了這場悲劇。看到那種金屬長矛果然有遠程火力,安秉臣對自己成功逃亡的信心又減弱了幾分。他必須耐心等待,等待一個更好的機會。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西諾指使兩名波金守衛將他從木架上放了下來。

“你的麵前,隻有一條道路,那就是為烏姆大人爭取無上的榮耀。隻有這樣,你才不會因虛度年華而懊悔,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愧。在你最終倒下的那一刻,你才有資格高呼烏姆大人的名字,讓他賜予你永恒的休憩。”

一柄殘缺的木質短劍丟在安秉臣跟前。那劍大約三十公分長,劍刃很寬,但往後逐漸收縮,劍柄很長,甚至能容下雙手並握。

安秉臣用這柄木劍拄在地上,想讓自己站起來,沒想到這個動作立刻迎來了西諾的嗬斥。

“混蛋!住手!武器是神聖的,即使是木製的訓練劍,也絕不能當成拐杖!”

安秉臣不得不鬆開了這根暫時的拐杖,掙紮著努力站起來,背上傳來的疼痛欲裂感讓他兩眼發黑。

“拿好你的劍,到那邊去,對著木架下的草球,刺一萬下。”西諾交代了任務之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安秉臣愣了半晌,才拎著劍一瘸一拐地走過去。

林立在大院邊上的一排排木架,上麵可以掛人,下麵可以放置各種訓練用的草球標靶。

在那裏,已經有三位角鬥奴在手握武器奮力疾刺草球。安秉臣加入了他們的隊列,開始木然而機械地刺紮著麵前那個半人高的大草團子。

三十分鍾後,西諾又走了過來,他嚴厲地譴責了安秉臣毫無激情的動作。罵完之後,西諾要求安秉臣對那草人軀體上的特定點展開攻擊,刺殺速度越快越好,而且劍尖絕不允許走直線。

這個新要求讓安秉臣倍感困惑,但第二天開始的新訓練內容很快讓他恍悟。

他和那三名角鬥奴分成兩組對練刺殺,但這次每位奴隸手中多了一麵木質小圓盾。

木劍配上木盾,攻防兼備,但對身法和速度的要求更高。西諾一直站在這四名角鬥奴身邊,指點著每一個動作。

安秉臣的對手是一名渾身長毛的猿猴形帶尾生物,這種生物和他吊在木架上看到院外被擊斃的那名逃奴應該是同族。對手的速度不快,但力道卻異常生猛,幾次突刺都沒能碰到安秉臣的身體,不過揮動的盾牌卻把他打得鼻血亂濺。

漸漸地,安秉臣明白了西諾昨天要求的曲線刺殺動作。在盾牌的格擋下,要想順利穿透對方防禦並擊中致命部位,那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訓練從早上持續到中午,角鬥奴們都在大院裏就地休息進食,接著繼續練到天黑,晚餐過後必須列隊跑下山又跑回來。這之後,奴隸們在點起火把的大院裏可以自由活動,也可以參加自由挑戰賽,以自己積攢的食物作為入場賭資,用木劍和木盾掙回更多的生活必需品。

整個學院裏的角鬥奴大約有上百人,安秉臣發現自己僅算是入門級水平,這從平日的訓練內容就能看出。生手和熟手的實力差距,在晚間的自由挑戰賽上展現得更加清楚無遺。他的對練同伴,那位剛猛的猿猴兄弟,躍躍欲試後跳上台去才兩回合就被一位波金人角鬥奴打得昏迷不醒。

唯一讓安秉臣感到欣慰的是,他能看到所有角鬥奴的每一個動作細節,每一記刺殺,每一招閃避,每一個轉身,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他認為其中的大多數動作自己目前根本做不到。所以,他明智地選擇了沉默,呆坐在角落裏觀看著吵吵嚷嚷的自由挑戰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