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相逢(2 / 3)

聽完司法審計局的豐碩戰果彙報,薛世傑厭惡地揮了揮手,下令不用再繼續深究國外的不明資產細目。現有的這些證據,已足夠定那些蛀蟲十幾個死罪了。

對如何處置這些超級國蠹,臨時過渡委員會副委員長徐慶邦提出了不同意見,他認為當前國家才經戰火蹂躪,正需要大量基礎建設資金。這些個個富可敵國的叛國者雖然惡貫滿盈,但悉數殺之卻隻能大快人心,對國家和人民並無實際效益。不如讓他們吐出所有國外資產,以此換取無期徒刑的從輕發落,第二共和國政府也能由此獲得數額驚人的戰後重建資金。

當然,這種事情隻宜在暗中操作即可,切不可公布於眾。

徐慶邦的意見贏得了大多數臨時過渡委員會成員的支持。在原鎮北軍總參謀長、現任第二共和國陸軍中將胡潛秘密前往成都接管第十二集團軍,準備武力征討西藏雪獅國前夕,臨時過渡委員會就此問題迅速達成了一致意見。

二月二十九日,針對原救國委員會八位委員的公審正式開始。與此同時,南方及中部地區十九省的省級人民代表大會普選工作也以空前未有的效率拉開了序幕。

就在整個神州大地風雲湧動,中華民族再度迎來新生之際,青海境內的一處荒無人煙之地,一輛改裝過的民用四座二號機體正在翻越白雪覆蓋的莽莽群山。

坐在駕駛位上的年輕男子名叫竇斯年,原互助會正式成員,十裏鋪時代的老牌步兵,參加過白日格戰役,後辭職成為自由平民。竇思念利用辭職前攢集的全部資源點數為自己購買了一輛民用四座二號機體,靠著互助表通過網絡談生意跑特種運輸,隻送人不送貨的VIP業務,而且價錢貴得離譜,算得上是橫跨歐亞大陸的超級黑車經營戶。

對這類稀奇古怪的事情,互助會執事團和信息部從來不聞不問。在竇斯年之前,已經有好幾個人這樣幹了。飛天癡男萬誌旭的例子放在前麵,每個不願意安心種地當兵,也沒有足夠學曆的人都起了點心思。這心思隨著時間逐漸發酵,並在先行者的成功刺激下迅速膨脹擴大。

竇斯年就是這樣一個不安分的家夥,自幼調皮搗蛋學習成績一塌糊塗,成年後熱衷遊山玩水外出冒險,婚也沒結家也沒成,跟著互助會混了兩三年後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

他喜歡現在的生活,開著足肢車跑一趟動輒數千公裏的遠路,不但能見識到這個星球上的種種河山大川風光,還能有至少不低於七位數的美金收入。這樣融工作與興趣的好事,戰前幾乎是不可想象的。

這一路上,竇斯年的情緒始終很好。但是,他負責運送的三位乘客卻是另外一種表情。

竇斯年身後的座位上,神色沮喪的完顏永貴和獨孤群擠在一起,對舷窗外的迤邐風光恍若不見,有時候竇斯年甚至覺得那就是兩具木乃伊而已。

坐在他旁邊的那個叫鄭書明的年輕跟班則一臉惶惶不安的神情,總在不停地觀察著四周,仿佛荒無人煙的雪野中會突然冒出一隻怪獸來,將他們一口吞噬。

這樁緊急運送業務來自一家叫華勝的海外銀行,當時竇斯年正好在香港紅燈區放鬆身心。他是這裏的老客人,因為有互助會承諾的庇護,所以他從來不擔心自己的安全。在互助會獨有的生物特征數據認證技術下,也沒有人可以偷走自己的那輛足肢車。但是,聽到對方出價三百萬美金,而且立刻先預付一半時,竇斯年立刻從老相好的肚皮上跳起來,果斷地踏上了前往廣州的旅途。

他是一個知道輕重,懂得生活的真男人。

見到那三位旅客的第一眼,他就認出了那兩位年長者,這兩位總在電視上露麵,想不讓人認識都不行。但是,他們的身份背景和竇斯年沒有半毛錢關係。他是個知道輕重,懂得生活的真男人,在互助會的日子裏,他學會了一件事,做一行一定要愛一行。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專業人士。

他是個有專業精神的運送者,對那些亂七八糟狗屁倒灶的政治風雲沒有任何興趣。這也是他當初在步兵隊伍裏感到越來越乏味,最終選擇辭職的真正原因。他很清楚,隻要時刻關注互助會在自由平民公告板上發布的各種通告,隻要不逾越那些劃出的禁區,他就是一個無拘無束的自由人。

“竇師傅,前麵是平坦的下坡,能不能讓我來開一段?”鄭書明瞪著沒有休息好的血紅眼睛,瞅著簡陋到令人發指的足肢車操縱台。他既是好奇,也是想找點事做,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一些。

竇斯年大笑起來,踩死刹車停下:“行,你想來,我也樂意,那就你來開!”

後排的完顏永貴睜開眼睛,不滿地嘟囔著:“小鄭,你又在搞什麼,耽誤時間啊……”

“老主任,我就試試,學會了也好和竇師傅換著開,說不定還更節省時間。”

鄭書明看了看開門下車,矗立在寒風中麵帶微笑的竇斯年,挪到駕駛座上坐好,然後伸手就去摁那工字形方向盤下麵,像是一鍵點火之類的引擎啟動鍵。

但是,整個儀表台,甚至車身卻沒有任何動靜。

鄭書明又摁了一下,那台不可思議的足肢車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宛如這雪山上的一塊冰冷岩石。

竇斯年大笑起來,小鄭從他的笑聲中聽出了幾絲嘲諷的意味:“竇師傅……這是?”

“生物特征數據認證技術。”竇斯年看到遠山盡頭揚起的雪霧,打算盡快結束這場亮明底牌的表演:“其實我都想讓你來幫我開一段,也讓我有時間打個盹,休息一下。隻可惜,這車就是這點麻煩,除了我,別人一概不認。我都試了無數次,真沒一個人能開得走。”

他不是在故作淘氣和幽默,而是在間接向對方暗示,沒有他,這場旅途永遠不會抵達終點。

這種心眼伎倆,對鄭書明來說完全就是小兒科。小鄭咬了咬嘴唇,無聲地坐回到副駕駛位置上,幹笑了笑:“那麼,還是有勞竇師傅您加緊趕路吧。”

完顏永貴重新閉上眼睛,鼻孔裏發出一聲冷哼。

竇斯年得意洋洋地重新啟動足肢車,哼著老相好最喜歡的粵曲小調,一口氣衝下三千多米長的雪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