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章 歸客
303章 歸客
“什麼人?站住!”槍栓嘩啦一響,五六十米開外的兩個不明身份人士立即停住腳步。
步兵營的軍規,擅闖警戒哨位喝令不停,哨兵必須開槍。不是可以開槍,而是必須。無論敵軍友軍,軍官士兵,打死打傷一概不管。
如果哨兵沒有按照規定開槍,事後必受嚴懲。自從一位步兵營班長深夜外出撒尿被己方哨兵擊斃後,這條規定一直沒有人再違反。
“我是互助會參謀部的。”兩人中的一位開口大聲解釋,腳下分毫未動。
哨兵掀開雪地兜帽破口大罵:“放屁,參謀部編製已經取消!你是哪裏偷聽的老黃曆,想來偷哨嗎?”
哨兵的回答讓說話的那人感到驚愕,無奈之下趕緊解釋:“是嗎?叫盧長安來,他認識我。”
“少他媽廢話,把手舉起來!我要看到四隻手,不然馬上開火!”哨兵緊張起來,端平了手中的步槍進入預瞄準狀態。他是個參加了兩次戰鬥的老兵,非常清楚很多時候生死就在頃刻之間決定。
四隻手掌在日落的餘暉下高高舉起。
哨兵鬆了口氣,他終於看見了繞到兩人背後的搭檔。
哨兵的搭檔用槍口頂住這兩位不速之客,快速麻利地摸了一遍對方腰腿間可能藏有武器的位置。
“默(沒)有物(武)器。”搭檔喊道,他怪異的口音讓舉起雙手的兩人為之側目。
兩人這時才發現,這位哨兵的搭檔居然是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
“互助會什麼時候開始招募外籍傭兵了?”說話的人一臉驚愕。
他後麵的夥伴始終沒有開口,隻是默默地打量著這對一明一暗的哨兵。
哨兵端著槍,格外警惕地緩緩逼近。他的視線停留在說話那人的臉上。
那張臉他似乎見過,在春節戰役時,城內巷戰,露西亞人的直升機轟鳴掠過的瞬間,他曾經在安秉臣旁邊看到過這張臉。那時候,他還是一個掙紮求生的平民。
他放下了手裏的槍,不是因為那張似曾相識的臉,而是對方左臂上的腕式終端。這個東西,目前全世界沒有任何人能夠仿製。
“我是原參謀部的辛旭,剛從哈薩克斯坦回來。”辛旭大聲宣布。
哨兵點點頭:“你們站到哨位旁邊去,很快會有人來接你們。”
後麵五百米處的隱蔽值班室中有一隻零號機體,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當值的哨長應該已經在過來路上了。
“我不是雇傭兵,我為自己的信仰而戰。”那名外籍哨兵走過兩人身邊時突然開口。
薛世傑好奇地看了一眼這位奇怪的哨兵:“你的信仰,是什麼?”
“我是自然教的蘇瑟蘭。我信仰腳下的大地,我們為保護人類的生存環境而戰。”
薛世傑笑笑,信口答道:“我詛咒你,戰爭!戕害生命,腐蝕大地,奪走摯愛,將果園變作墓地。”這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英國詩人紐恩特的名句。
蘇瑟蘭眼睛一亮:“紐恩特?他自己何嚐不是一個迷茫者?年輕時在歐洲戰場的塹壕和機槍中掙紮求生,老了居然還去參加西班牙內戰,尋求上帝的指引。這樣的人,到死都在尋覓中,跟他相比,我無疑是幸運的。”
薛世傑愣住半晌,向這位哨兵伸手:“我叫薛世傑。”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後麵傳來,哨兵壓根沒回頭,看來對腳步的主人非常熟悉。
一名身穿全套戰術防護服的值班軍官帶著三名巡邏步兵快步出現在路口小徑,這裏是通向十裏鋪的最後一道關卡,警戒核查比其他地方要嚴格得多。
哨兵不認識辛旭,但這軍官有腕式終端,又是互助會的老人,當然認得這位遠行哈薩克斯坦的元老,立刻上前施禮:“辛參謀長,辛苦了。會長正在趕來途中。”
辛旭擺手:“別叫我參謀長了,我已經不是了。”他已經打定主意,這次回來後交出手上所有職司和權責,以學員身份入讀機動騎兵軍事院校。
軍官臉上錯愕,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場麵氣氛立時僵住。
好在山坡後麵很快傳來一陣微微震顫,辛旭和薛世傑同時扭頭,看見小崗後躥出一大一小兩隻足肢車,前麵小的是一台三號機體,後麵是一台六足運輸車。兩車時速超過八十碼,瞬間衝下山坡抵達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