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探(3 / 3)

“他們全在溫埠?”

“是呀,我們寓工作於娛樂,他們剛自黑梳滑雪回來。”

小康遲疑。

“我來接你。”

小康坦白,“我就在酒店附近。”

“那麼我們在咖啡廳見。”

“我十分鍾後到。”

小康一出現,咖啡店裏一半人站起來鼓掌,王裕佳立刻迎出來。

“工作人員歡迎女主角。”

小康從沒見過那麼熱情的人,所有在場工作人員都過來細細打量她。

“不得不佩服王裕佳這個星探。”

“的確漂亮,高度尤其適合,嬌小可愛。”

“叫阿徐來看看。”

“阿徐!”

徐和平一點架子都沒有,大手與小康握手,“阿佳,幾時安排替她試鏡?”又說,“我們都不是壞人,別擔心。”

小康的心定了下來。

接著,王裕佳逐位工作人員替她介紹,小康發覺編劇與副導演都是女生。

看到這種規模,她也就放下了心。

小王送她走的時候,已與她約好時間試鏡。

“不用怕,我覺得你一定會上鏡。”

“可是,”小康說:“我毫無演技。”

王裕佳嗤一聲笑出來,“放心,沒有人有演技,我們不會苛求。”

小康看著他,“你不像製片。”

他卻說:“我也知道,製片都是中年大腹賈,口咬雪茄,色迷迷打女主角主意。”

小康笑。

王裕佳感喟,“女朋友,要多少有多少,適合的女主角,那裏去找。”

第二天,伊蓮要求小康定期上班。

小康婉辭,“功課會吃虧。”

“你且考慮一下。”

“好的,我會。”

那天晚上她去試鏡讀對白,順利通過,帶回一份合約與一部劇本。

小康整夜不寐,讀畢劇本。

那英文譯本原來是為溫埠當地工作人員準備,小康閱畢圈住部份,發覺她扮的根本是她自己,即是不用演戲。

她做回一個可愛活潑的土生女即可。

拍攝時間約六個月,合同上有細節,像一年內不得替其它影片服務等,都十分合理。

酬勞尤其叫她高興,雖然不是大數目,可是以後兩年她都不必出來打臨時工了。

誰會放棄這天賜良機。

她看看時間,是清晨六時半,不管三七廿一,撥電話給王裕佳:“我答允演出。”

“真是好消息。”小王的聲音惺忪。

“嗬,把你吵醒了,對不起。”

“不怕,”他挺詼諧,“製片部份職責便是聽午夜電話。”

小康也笑了。

“歡迎你加入大家庭。”

小康猶疑地問:“電影圈真的像傳說中那麼黑暗複雜?”

“你紅了自會知道,不紅的話,放心,無人會理你,世上有人的地方便有不公平現象,躲不了。”

小康從未聽過如此簡潔扼要的忠告,十分感激。

“十點正來簽合同吧。”

馬誌忠找了她好幾次,她都沒有時間覆電,電話錄音機裏盡是他絕望的呼聲。

小康不是不知道凡事不應拖,可是她一時真抽不出時間。

接著下來,她忙著拍硬照、挑戲服、排戲,一天隻能睡三五小時,幸虧年紀輕,越忙越精神。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生活可以如此多彩多姿熱鬧激烈,工作人員全情投入,那種同心合意把一件事情做好的精神叫小康感動。

王裕佳說:“在這個行業,你必須記住:TRY,TRY,

DOORDIE,投資龐

大,不賺錢就必死。”

小康駭笑。

一月中她將開學,屆時,時間不知如何調配。

“放心,”王裕佳說:“你星期三四五上午有課是不是,通常中午才有戲份,大明星徐和平早上不大起得來,雖趕時間,也得遷就,不過,待真忙的時候,你非曠課不可。”

“是。”想一想,又問王裕佳,“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小王答:“我是製片。”

“不,都是額外的。”

小王忽然溫言答:“我痛恨看見美女蹲在小店裏賣鞋。”

“許多女同學比我好看。”

“她們不是華人。”

深夜收工,小康看到馬誌忠在公寓門口等她。

“小康,你到什麼地方去了?我幾乎沒報警。”

小康請他入內,向他說出原委。

“天,”馬誌忠蒼白地說:“他們的魔瓜伸到這邊來了,不放過任何平頭整臉的女孩子。”

小康啼笑皆非。

“你要做明星?”

小康更正他:“演員。”

“我們的關係從此告終?”

“不,仍是朋友好不好?”

馬誌忠嚎叫:“比絕交更壞,一打入這號類型一輩子不再超生。”

譚小康看著他微笑。

半晌,馬誌忠鎮定下來,“輸要輸得漂亮,小康,我祝你前途似錦。”

“謝謝你。”

“將來,回香港拍戲的時候,請記得來探訪我。”

“喂,我們還有一年同學要做。”

小客廳裏忽然亮了起來,原來太陽已經升起。

小康打了一個嗬欠。

馬誌忠點點頭,“是,女明星一向作興在白天睡覺。”

小康忍不住說:“我累是因為與你談了通宵。”

“最後一個問題。”

“請說。”

馬誌忠看著她,“小康,你有大學生智能,緣何投身一個那樣翻覆錯縱的行業?”

小康不加思索,“因為我像其它人一樣,想在最短時間內獲得名利。”

“倘若得不到呢?”

“不要緊,我還年輕,我還可以回來賣鞋子,或是手袋,或是漢堡包。”

馬誌忠頷首,“是,你不會損失什麼。”

譚小康第一次訴苦:“我父親住巧加利,母親在多倫多,各自都有家庭,又生了一堆孩子,我不是任何人的女兒,我必須走出自己的路來,你明白嗎,誌忠?”

馬誌忠歎口氣。

“我一直幫不到你。”

“不,你已經做了很多。”

兩個年輕人擁抱了一下。

她送他出門。

電話鈴響了。

是王裕佳打來:“下午一時有個記者招待會,你立刻出來做頭發化妝以及挑衣服,我想你以比較突出的形象見觀眾,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