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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喂,老章,今兒個弄匹馬我騎騎咋樣?”

我和“啞巴”把牲口趕出馬廄,在村莊前麵,碰見了黑子。他背著燧發獵槍,在路口等著我們。他要到山下去打獵。今天生產隊休息,我和“啞巴”當然還要放牧。雖然我可以讓別人替換我,把我一天的加班工資撥到別人名下,但我情願出去,我不願意呆在家裏。

我看了看連隊辦公室門口,那兒站著幾個閑人。

“走遠點,”我說,“我在前麵樹林裏等你。”

我騎上大青馬,揮動鞭子,把馬群趕到一片休耕地上。休耕地長滿稗草,豬耳菜和野蒿,還沒有長高,就被牲口的蹄子踐踏得殘敗了。破碎的根和破碎的葉子,萎黃地躺倒在幹裂的土地上。這兒,放豬的、放羊的、和我們放馬的早都光顧了。現在,要讓牲口吃飽,就得跑很遠的地方。

我把大青馬牽到休耕地旁的林帶裏,拴在一個樹樁上。

黑子跑了過來,從口袋裏掏出煙點上,同時給了我一支。

“哪匹好?給我一匹聽話的。”

“你就騎我騎的這匹大青馬吧。”我說,“下午你可早點回來。別讓人發現。鞍子後麵有一個小袋子,那是我給它開的小灶。也別老騎它,休息的時候給它喂點料。”

“知道!”黑子打量著大青馬。“嗯,是匹好馬!跟他媽電影上看的一樣。”

“多好的馬在我們這兒也給糟蹋了。”我說,“同樣,多好的人在這兒也會給埋沒的。”

“喂,”黑子想起了什麼事,又踅轉身來。“我跟你說一件事。這可是咱們是哥兒們,我才跟你說。麗芳還叫我別告訴你,可我想咱們哥兒們不能栽這個跟鬥……昨兒晚上,曹學義在我家喝酒。你知道,這‘丫亭’老到我家來蹭酒喝。喝到半夜‘丫亭’的醉了。他說啥:這個連隊的女人就數你老婆黃香久漂亮,說她腰又細又軟,臉蛋兒也嫩,還說你老婆對他也有意思,跟他話裏有話。他寧肯不當這個芝麻官,也要跟你老婆睡一覺,這‘丫亭’是老跟我說心裏話的。他也把現在這世道看透了;他是真不願在這兒當官,能混一天是一天,所以他才對整人的那一套不怎麼積極。可是在女人身上,這‘丫亭’是說得出來幹得出來的主兒!……老實告訴你,老章,你老婆也不是正經貨。蒼蠅不抱沒縫的雞蛋。麗芳跟她在一個生產班。麗芳說,平時幹活的時候,曹學義老圍著她們班轉,他倆眉來眼去的,看起來是有那個意思……唉,你既然已經找了她了,咱也不說啥了。女人嘛,你看緊點就行了。要尥蹶子,你就打,用他媽馬鞭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