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1 / 2)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趙傾宸眉梢微抬,高傲華貴,“你還記得當初說起自己的來曆時,你說了什麼嗎?”

“我記得——”許天寧眼望黑幕蒼天,想了好一番:“臨彤縣七八月份在鬧水災,家裏被淹沒了,被迫流離失所。逃命途中父母喪命,我一人沿途乞討來到複安市。”

趙傾宸點點頭,他說的不錯。

許天寧望了他一眼,趙傾宸仍舊是那副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清冷表情。

“公子該不會想說六年前臨彤縣沒有發生洪災吧?”

趙傾宸一本正經道:“不,六年前臨彤縣的確發生了洪災,導致上千人流離失所。”

他側目看定了許天寧,眼睫輕微顫動,烏雲間灑下的月光在他臉上投射出一片陰影,迷迷蒙蒙,好不似真人。

“就是因為太準確了,逸世才會懷疑你。”

許天寧皺眉道:“為什麼?”

趙傾宸輕笑出聲,“一個孩子,在生死的邊緣,還能把自己的身世記得一清二楚,六年了,現在仍是絲毫不差地說出來。你認為常人會在意這點事嗎?”

許天寧兀自思索了一會,“那倒是,是我小看公子了。”

趙傾宸平靜地回應道:“讓我確定你是趙沐簫身邊的人時,是那晚你闖入陳府。”

許天寧沉默,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文學批評家劉熙載在《藝概》中說:‘餘謂眼乃神光所聚,故有通體之眼,有數句之眼,前前後後無不待眼光映照。’逸世那時並未入睡,昏暗中看到你的眼睛裏泛著凜然的高傲和精明。和逸世第一眼見到你時,一模一樣的眼神。”

許天寧臉色黑了黑,別有深意道:“公子看人的眼光仍是這麼淩厲。”

趙傾宸唇角彎起些許,“許先生謬讚了。你的信裏提到讓我們離開陳府,而好讓逸世想到今晚會有人去守株待兔。若逸世猜得不錯,伏擊的人便是沈複新派出的吧!”

許天寧眼睛一亮,正要開口,便聽得趙傾宸似笑非笑的口吻:“不過,逸世倒是提醒過他了,莫要不識好歹,不知他是聽進去沒。”

“你看似好意的提醒是趙沐簫吩咐的,為的便是殺人滅口,移花接木。”

許天寧晃怔了一下,本來泛起的笑容硬是僵在了臉上。

趙傾宸沒有一絲誌在必得,依舊眉目清淺,“那日蔣成睿進複安市發生的那一場槍戰便是你刻意促成的。有能力替代我調配地下黨特情處人員的,除了葉翔飛,就是你許天寧。

你深知沈家決不是逸世的對手,卻足足利用了這一點。明裏為了將刺殺蔣成睿一事嫁禍到沈家頭上,暗裏再順便替你將陷害同誌的罪名也一並承擔了,豈不是更好?”

趙傾宸冷哼一聲,“這個沈家的確是倒了八輩子黴,不僅孫家的人想對付他們,就連趙沐簫都要好好地利用一番。”不知他們知道了,會不會感到榮幸呢?

既然皆被挑明,許天寧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他一抬頭,又換上了那副沒皮沒臉大喇喇微笑的模樣,“這一切,不過是我奉了趙參謀的命令做的,公子就不想知道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趙傾宸對此並不感興趣,略一皺眉,轉過身去,“此事與逸世無關!”

意料之中的冷淡,許天寧笑意更甚,“那位蘇大帥對公子可是一往情深呐,您就不擔心他的安危?”

意識漸漸纏綿起來,心底深處隱隱約約升騰出不安。

“蘇暮君蘇大帥是否在喬公子府上呢?若是在,公子可要傷心了。”那是趙沐簫模棱兩可的笑語;

“我若說我是華盟黨,傾宸會殺了我嗎?”這是蘇暮君看似無謂實則包含確信的嬉語;

還有這句,許天寧的這句話。

腦中回憶起蘇暮君出現在狙擊的狹窄巷子裏的場麵。好似,一切的一切,都在指向一個結果——蘇暮君會被當成華盟黨捉走。

趙傾宸完全忽略了那旁的許天寧,心裏雖然清楚地明白,前方定有一個答案在等待著他,但是須得他孑然一身地前行。

是的,總會有事實證明,趙傾宸的猜測準確無誤。

陳府後院,依舊滴漏深深,杳無人跡。黑暗裏,隻餘葉子被風吹起的沙沙聲,仿佛鬼魅的絮語一般。

一間屋子裏,門邊靠著兩道人影,晶亮的眼眸在黑空裏泛著水光。

兩人皆屏住呼吸,直直盯著門口,好像一會兒這裏就會躥出一個窮凶極惡的歹徒來。

“吱呀”,門被小心翼翼推開,發出詭異的聲響。

幾道黑影魚貫而入,悄無聲息的。

“來者是誰!”彩雲是個女流,性子自然急躁了點。手中一柄彎匕朝著黑影當胸刺去。刀身在月下閃著寒光,寒而剔透,冷而晶瑩,殺氣升騰。

黑影仗著人多,一個旋身便躲過襲來的匕首,且沒有一絲驚慌。右手袖中滑出鋒利刀片,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