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2 / 3)

月牙兒懸在汙漆漆的天幕上,幾顆星子閃爍著微弱的光芒。趙傾宸的眉眼一如他的原本,早已褪下了那日的媚色,恬淡而美麗,端方而清雅。他墨黑的瞳眸像清澈見底的湖水,一陷進去就會把你淹沒。

蘇暮君麵色紅了又紅,像個純情的少年郎,隻是愣愣地點頭。無奈,真的無奈,在趙傾宸麵前,他蘇大帥何時竟頻頻臉紅起來了?

隔天早晨,彌天白霧,黯淡了剛出太陽的清晨。馬路上隆隆地開過幾輛吉普車,喬家的宏昌機械廠裏嘟嘟地響起了汽笛。保護開工的警察們一字兒排開,筆直的站在廠門口,長槍、盒子槍、警棍,武裝充備,嚴陣以待。

工人們一個個湧進去,每個人臉上熱騰騰地洋溢著對生活的熱情。許亞樵(不知大家還記得他不)在人群裏往邊上一撇,就瞧見幾個廠裏的幹事們臉色頗難看。他們頂著失眠而熬成的青色的臉,眼睛裏布滿了血絲,眼神裏有些擔心的色彩。

許亞樵不禁暗暗好奇,但仍是混著人流做工去了。

在那邊機械廠總管辦公室,蘇暮君來回踱著步子,風度翩翩好似打了勝仗的元帥,準備迎接凱旋的將士們。他麵色堅決,往窗外極目一望,一直延伸到門外的警衛。

他背後跪著一個女人,頭發批了滿麵,顫抖著哭嚷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女人兩邊立著兩個麵無表情的警衛,毫不動情地背著雙手,站得比青鬆還要直挺。

蘇暮君看著看著,突然一回頭,冷笑一聲,“你不知道?那天死乞白賴要人家孫四少討你回家做老婆的,難道不是你麼?”

“我……我不就是想要求個好未來嘛!”女人便是那天害得咱們風流成性的孫涵予少爺挨板子的妓女。

突然一個披著破舊灰布衫、拖著踏到腳後跟的舊布鞋子的蓬頭垢麵的人踢踏踢踏跑過來。他來到蘇暮君身邊,看了那比他更狼狽的妓女一眼,頗是揚眉吐氣地“切”了一聲,然後低頭哈腰地遞給蘇暮君一張疊好的紙條。

想來以前女人還是秦樓楚館裏的媚俗妓女時,曾嘲諷過他這個叫花子。

蘇暮君翻開一看,隻有五個字——有人要查廠。他複又看向窗外,迷蒙霧氣中,廠門口的警衛仍然背著槍守在那裏。

車間裏的電燈早就亮開了,在霧氣裏望過去,直如鬼火被水珠折射著暈光四散。蘇暮君怔忡半晌,再一轉身,尖厲的眼光射到女人臉上,惡狠狠道:“方才你的雇主已經跟我坦白了一切,你最好也從實招來,莫要想著出陰招兒,否則——”

蘇暮君以迅雷之勢拔出一邊警衛皮套裏的手槍,頂住女人的腦袋,嚇得那妓女大呼饒命。

還未走掉的灰布叫花子眯著一雙老鼠眼觀看蘇暮君的表演,心想他可真會應用這個茬兒啊!出陰招使絆兒的主兒該是這位才對。

女人好似不相信,不住地喃喃自語:“他才不會坦白,不會的,不會的……”

蘇暮君眉目滿含笑意,“你不相信?諾,這封信就是最好的證明。”說著,就要把紙條遞給她自己看。

在這種兩麵受敵的情況下女人當然沒心思去驗證真假,心中的真假天平在不斷地掙紮中早就偏到了一邊。

蘇暮君瞥了紙條一眼,,來到燈火邊,揭開玻璃罩子,把紙條點著了。倒映著火光,眸中寒芒如星。

“你的這位雇主眼下正是自身難保,要當著你的麵兒推卸責任呢!你要是坦白了,也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要從犯人嘴裏審出點東西,便要攻心為上,攻城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