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毫無準備,隻憑一腔怒火便上陣殺敵,才會敗得如此慘烈……
圖利瓦憤恨地一錘拳,“我們撤!”
幾十萬大軍如黑色的潮流般滾滾向外湧動,城樓上的將士們見此情景,不由仰天大笑,拍手稱快,頓時歡慶一片。
高踞於城樓頂層的慕蘭昕一襲黑色長袍,負手而立,衣袂飛揚,長發隨風飛舉,滿是傲然霸氣的狹長俊眸甚是平淡地睥睨著這一切,若君臨天下,傲視萬物蒼生的霸主。
看到蠻夷慘敗收軍,他微微笑了,笑得邪魅又張揚,這一切仿佛盡在他的預料中。
可笑意還未及眼底,便僵在唇畔。
合歡呢?她現在如何了……
圖利瓦領著蠻夷眾軍灰頭土臉地回到自己駐紮的軍營內,他麵色冷沉陰鷙,滿腔心火浮躁,在旁服侍的婢女戰戰兢兢地奉上茶,卻被他一腳踹飛了出去。
“不長眼的賤婢!滾出去!別擾本將軍!”
望著暴跳如雷的主帥,軍師歎息搖首,想起方才慘敗的那一仗,不由在心裏感歎這也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勝敗乃兵家常事,他卻連一個小小的敗仗都度越不了,可十個將領中的九個上將全都被敵軍殲滅,隻剩下眼前的這一個。
哪怕……這僅剩的將領,是個隻會打硬仗而不注重半點軍事策略的草包。
“將軍息怒,現今我們眼下的局勢很不樂觀,卻恰好給了敵軍乘虛而入的機會,越是緊要時刻,我們就越不能著急,這一仗的勝與敗就全在您的指揮下,您萬不可再動怒,否則會致使軍心大亂的!”
圖利瓦臉色冷佞得駭人,聽了這一席話,非但沒有平息怒火,反而愈發焦灼地來回踱步,“那你說怎麼辦?”
“依在下之見,而今敵軍士氣高漲,而我軍卻一直處於萎靡狀態,一切也隻有從長計議!”軍師捋了捋白須,似在苦想對策,半晌後,方道,“若要打好這最後一仗,隻有先撫慰一直在前線堅持苦戰的將士們,改變現今低落的士氣。”
當晚,圖利瓦便下令將戰死沙場的士兵們厚葬,並舉行禱告之禮,漫天的白紙紛揚灑落,氣氛肅穆悲傷,蠻夷士兵們跪在戰死兄弟們的陵墓前悲傷落淚,默哀著,一旁還有法師喃喃念咒,超度那些慘死的亡靈。
最後那些死去的士兵們的屍身被火焚化。
當這一切即將結束時,一身白色喪服的軍師來到眾人眼前。
他神情激昂,高聲說道:“弟兄們,我們萬不能再如此下去了!先不說如果我們戰敗,我們有何顏麵再回去見故鄉的親人,就我們慘死的兄弟們來說,我們也該給在天之靈的他們一個交待!就算是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
這一番深入人心肺腑的話,無疑激發了在場所有士兵們的心,他們齊齊下跪,重重地叩首,聲音悲烈而沉重,“旦憑軍師做主!我等定誓死效命!”
一時間,士氣如翻滾的潮水大漲,將士們帶著對死者的悲憤與傷痛,仰首飲下一碗清苦的酒,再狠狠地擲於地上,以表明自己決絕堅韌的心。瓷碗碎裂的清脆聲響傳來,整個軍隊都彌漫著一股孤烈悲慟的氣息。
冷厲狂嘯的風嗚咽著,矗立在上方的一道黑旗隨風擺舞,廣袤的蒼穹都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周遭樹影婆娑,張牙舞爪,在不為人知的暗處,又有一個陰謀即將浮於水麵……
明日,決一死戰!
入夜,萬籟俱靜,世間一切都靜謐得可怕,天空中的一輪皎月泛著血色光芒,妖紅而瑰豔,連森冷刺骨的風都染上了一絲血戾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