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一錠銀子擲於桌上,響聲之大,驚得鄰桌的幾個江湖人士不由閉上了嘴。

合歡忽覺內心煩躁,再也聽不下去,便霍地起身,清喝道:“小二,結賬!”

入夜,各方軍隊分外駐紮在彼此的十裏範圍之外,夜色朦朧淒冷,破碎清冷的點點月光斑駁灑落於茂密蔥鬱的叢林間。

但戰火所過之處,寸草不生,萬物生靈塗炭,城內戰火連綿,城外橫屍遍野,血的纏綿腥甜充斥著這不見天日的戰城,極目可觸,一派荒蕪死寂之景,連風都帶著股血的腥臊氣息,風吹刮得詭譎淒厲,像極了那些斷送性命的冤魂猶在不甘地哭泣。

夜空上方,幾架人做的巨大紙鳶風箏悄然無息地飛過,同這暗色融為一體,若不仔細看,人眼是分辨不出來的。

巨大的紙鳶風箏飛過萬裏長空,不動聲色地來到蠻夷駐紮的營部,一疊星點般的零碎紙片飄然灑落於營帳內,如雨點墜落,肆意隨風搖擺。

但,那是遇火即燃的艾草,揉碎了再經打磨便像紙片,這也是最不易察覺,最致命的攻城計。

根根火把再拋至蠻夷的各大營帳,一場熊熊燃燒的無名大火便在此蔓延開來,火勢愈發凶猛,滾滾濃煙呼嘯著躥至九天雲霄,猩紅的火光染了半個天際,還在睡夢中的少數蠻夷便被活活地燒死,淒厲的呼喊聲、救命聲在這嘈雜鼎沸的人聲中漸漸被湮沒……

蠻夷的主帥是最先反應過來的,聞到不尋常的煙味,便披衣起身,連鞋子都顧不得穿,連滾帶爬地下了榻往外衝。

他命人吹響沉重嘹亮的號角,聽得此號角聲,還在睡夢中的蠻夷士兵立即整裝待發,拿起長矛作戰。

小部分的人數被調派去撲滅糧草的火勢,大部分的人則留下來撲火兼作戰。

然而,這一突擊手段,使得蠻夷已然軍心大亂,手忙腳亂地忙東忙西,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不比白日裏的精幹奮勇,慕蘭昕便抓住此機會,領著一對人馬往裏一路衝殺。

慕蘭昕所帶的將士都是平日裏作戰經驗最為老成精煉的士兵。

留下所帶的一眾精幹士兵同蠻夷血拚。

而他孤身一人,徑自衝往蠻夷的主帥營帳,營帳內一片狼藉,褲子鞋襪丟得滿地都是,一眾上將甚至都還未來得及套上衣服,便被慕蘭昕打了個措手不及。

即便是在萬分緊要的關頭。

蠻夷的主帥和各名上將也仍舊毫不鬆懈,畢竟是多年從軍,個個過得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就算情況再亂,也要先鎮定自己。

顧不得榻上的溫香軟玉,也顧不得自己精光著身子,連件完整的衣服也沒有穿上,更甚者還有直接光著屁股,就操刀上陣。

慕蘭昕振袖一揮,一包白粉飄揚紛灑,眾人忙捂住口鼻,以為是迷香,不料那紛揚而落的白粉落於人的體膚之上,竟起了紅點斑斑,用手一抓,奇癢無比。

愈抓愈癢,癢不可耐,但大敵當前,卻又不得不分心作戰。

這樣一來,幾乎間接削弱了蠻夷的半部分兵力。

慕蘭昕抓住機會,清俊如鬆的身姿於半空中橫身一旋,掣刀在手,利刃於袖口中被拉出一道白光弧度,如行雲般流暢的弧線劃出,劍鋒冷戾寒氣逼人,直搗蠻夷主帥的眼睛。

“啊!”一聲慘叫衝破帳頂,一隻血色眼珠子骨碌碌地在地上橫滾一圈,主帥發出殺豬般的嘶吼聲,單手捂住隻剩血窟窿的眼睛,狂怒大吼,“給我殺了他!殺了他——”

慕蘭昕旋腳一踢,正中蠻夷主帥的胸膛,漫天卷著風勢淩厲的腿影踢得他連連後退,毫無反手之力,一腳踩上蠻夷主帥的肩膀,借力躍起,於高空而下,以勢不可擋的破竹之姿,揮刀下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