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月圓之夜
第26章月圓之夜
我漫無目的地走到小溪邊準備就著溪水照照鏡子。平緩的溪水映出我有三分嫵媚的臉來。若這眼眸再迷離些許，便更襯這張臉了。魅惑不夠，清澈比之秋月裳不足。忽的就對自己喪失了信心。長得又不算多傾國傾城，沒有什麼特色，難怪珞瑜這麼幾百年來，鮮少覺得我看得順眼過。歎了一口氣，便在溪邊坐了下來。風吹了一陣，溪水流過的聲音忽而加快了。正欲抬頭四顧，背後已是被重重一壓，半截身子沒入了水裏。奮力掙紮卻隻使我身子被壓得更加厲害。嗆進了不少水，我掙紮得越發雜亂無章，身後卻始終有一股力量死命地將我往水裏按。眼睛也睜不開，口鼻裏全是水。是誰？是誰這般恨我，竟然要溺死我？我雙手胡亂拉扯間摸到了滑順的布料。一個用力，就要揪下來一塊兒，不料料子太滑，它從我手中滑溜而過。身後的力量陡然加重，我隻感覺到自己昏昏沉沉中好似翻了一個身，撲通一聲，直直墜入了溪中。
那個間隙，我猛然張開疲憊無力的雙眼，卻沒有瞧見溪邊有任何一個人。好在我被扔進的是條小溪，也不是在水最深的地方。拚著最後一絲力氣，從水裏掙紮起來，趴伏在溪邊，直吐水。“溫錦，溫錦溫錦！”聽到有人喚我，我也沒力氣抬頭去瞅是誰。隻知跟前一雙黑靴子閃過，一雙強有力的手臂，便穿過我的腋下，將我下半截身子，從水裏完完全全地拖了出來。我無力地在草上滾了半圈，四仰八叉地朝天躺著。呼吸不甚順暢，似乎再弱一些，我便成為一抹魂魄了。一雙手落在我胸骨之上，在我猝不及防之下，猛地按壓起來。“啊，別”一聲驚呼在略顯急切的按壓之下，硬生生被折磨成了很是銷魂的尖叫。他娘的，一會兒等老子恢複了力氣，看清楚了你是誰，一定兩巴掌賞給你！我被折磨得又吐出了兩口水來，順暢了不少，呼吸便也粗重了一些。一張頗為擔憂的臉橫空出現我頭頂。“你沒事了吧？”眼睛閃亮閃亮的，看得出這擔憂是極為誠懇、發自內心的。本來看著他還有些氣，這麼一來，我也不好發作，頓時偃旗息鼓了。
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我沒事了，你看到了是誰將我推下去的麼？”他頓時臉一垮。“沒有。我就遠遠瞧見一個人影就跑過來了，誰知過來人影不見了，就隻看見你翻入溪中。”力氣恢複了五成，我翻身坐了起來，累得氣喘籲籲，沒好氣道：“你不是豬妖麼？好巧不巧，連害我的人都看不清，偏偏看清了我在水裏掙紮的狼狽樣子。”晏岑被我訓了，便不再說話，隻默不作聲地看著我。難得的安靜，我恍然間，好似看到了他正常的樣子。“晏岑，你莫不是，已經”想起來了罷？這後半句無聲湮沒在我的喉嚨裏。我不敢去想，更不願事實是這樣。他如果清醒了，我還要誘他取下腰間玉佩，無論如何，我也是下不了手的。他在貽紹手下救過我一命，我定然不能恩將仇報。
隻是，珞瑜下的命令，注定了我要恩將仇報。隻不過，我是在騙取自己的一時心安罷了。隻要他還是個心智停留在幼兒階段的笑得很是燦爛的孩子，騙一騙他，鬧一鬧也就算了。可他清醒的時候，我在那雙清澈的眸子裏，無所遁形。那我如何下得了手，讓他溫柔的神情，變成滿目失望？“溫錦，你傻了麼？”充滿稚氣的話問出來，帶著些許輕視。對，是小孩子一般的挪揄。我陡然鬆了一口氣，不怒反笑。“我哪有變傻？你才傻了，一直都傻。”晏岑的眸子裏寫滿吃驚與微惱，一咬牙，下定決心般的飛快地湊過臉來，溫熱柔軟的嘴唇在我臉上擦過了一下。我愕然地瞪大眼睛，隻覺得他這張臉從來沒有在我麵前變得這般大過。想來我的臉一定是嬌豔欲滴的，因為我感受到了熱度。滾燙。我這廂正捧著一顆怦然亂跳的小心肝兒，滿麵潮紅還沒緩過來，猛地被欺身而上，一個愣怔便被壓回了地麵。一雙手臂也不知何時攬緊了我，我這才立時驚覺自己身上的衣服濕噠噠的，還在不停滴水。然而一雙唇壓下來，我再沒了思考此事的機會。不算是溫柔，就像是小孩子遇到了一件自己極為喜歡的物事不肯鬆手，硬是霸著，然後上去使勁兒地啃了兩口，或咬上一個牙印兒，證明這是自己的。啊呸，這是什麼比喻！思緒有些茫然，唇上時不時傳來的酥麻微疼，令我有一下沒一下地心慌意亂。
我本來該專心的，明明眼前也是這樣一張臉。可是我卻能將這張臉漸漸模糊，透過他，看到另外一張總是透露出些許危險氣息的妖嬈的臉來。珞瑜不知為何，心猛地一抽疼，我皺起了眉。也在這個空當兒，不小心微微張開了唇齒，晏岑的舌便攻破了防線，直占口齒之間。我意識慢慢有些不夠清醒，驀然就想一把推開他，但是一想到珞瑜希望我做到的，我便沒有抗拒，乖乖地任他主動進攻。呼吸稍稍有些困難，待他終於心滿意足地放開了我，臉上掛著勝利一般得意的微笑，他道：“你下回還要往水裏跳的時候，記得叫我過來。”我頓時一噎，半天沒說出話來。看見他似是十分享受的眯起了眼，我不由幽幽道：“若真有下回，就是你的死期。你還想再這樣占我便宜，我定然讓你去水裏與我作伴。”晏岑卻摟著我不肯鬆手，他身上的衣服也因為同我動作過於親密，而不可避免地被沾濕了。一處又一處的水漬，看上去好不狼狽。但他一點不在意，隻眨著眼睛看著我，天真道：“我那天看見兩隻狐狸這樣，本來以為很沒意思。不過今天和你一試，卻發現，是真的很好玩。”言畢，竟有手舞足蹈的趨勢，我忙死死拉住他的袖子，板著臉，道：“不是對誰都可以這樣的。”起碼在我拿到你的玉佩之前，你不能對別的誰這樣。我心裏這樣補充道。一張嘴吧唧吧唧襲向我的唇。我顫抖得心肝兒都快掉出來了。起先覺得他這樣心智也未必不好，可對於這種事，他怎麼純潔得讓我覺得是邪惡過了頭呢？我一巴掌拍到他腦袋上，假裝怒道：“不經過我允許再對我偷襲，我拍死你！”他隻是樂嗬得直笑，也不說是聽進了我的話還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