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1 / 2)

房門大開,門外站了一個人,神情僵硬,竟有幾分不知所措。她低著頭,我們瞧不見她的表情。卿沉的聲音帶著莫名的誘惑,緩緩飄來:“我喜歡的是大寶。”

大寶的身子微不可見地顫抖了一下,很快很細微,不過仍是被我捕捉到了。她忽然抬頭笑吟吟道:“卿沉,你的身子一定還沒有好,先歇著吧。二寶、三寶,你們別打擾他休息了。”她說完,便神態如常若無其事地從門口走開了。

卿沉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變化,也不見失落難過,靜靜道:“我要休息了。我說到,便會努力做到。”三寶拉我起身的時候,我還在迷茫琢磨他那句話的含義,忽然想到他剛才說,他從此守身如玉,先以真心待她,總有一日,她也會傾心相待。唇邊慢慢浮出笑意。

卿沉根本沒有與我們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人簽訂契約書。由始至終,他都是自由人一個。不是沒有懷疑過他留在金風玉露一相逢的用意,隻是已經過了兩年多,那份懷疑早被歲月打磨成了漠視。金風玉露一相逢裏,隻有錢財與美色,依他的樣貌,豈會愁這些?既然無物可圖,何必妄自揣測呢?

當他說出他喜歡大寶時,我驟然明了。依他所言,他最近才喜歡上大寶的。過去兩年多的事情,我們誰也沒想追根溯源。但,既然他喜歡了,我們除了震驚,也飽含欣慰。縱然以形形色色的事來鞭策自己,我們心底對情愛的那一絲渴望,卻不曾泯滅過。

用我曾聽過的一位花花公子的話來說,情和愛不能缺少,一旦匱乏,便給了自己放縱的理由和借口。我當時還笑他:“那麼你如今的放縱,可是為了尋求心中渴望的那份真情?人人皆知,戲子無情,婊子無意。你正在麻痹自己呢。”現在一想,其實這兩年多以來,我們何嚐不是時時刻刻在麻痹自己呢?

我需要從現在開始存些東西。一切能夠當錢使的東西,但我還沒有足夠的膽量叫上大寶和三寶一起,因為,那會是我們迫不得已的後路。隻要我們的處境沒有到達山窮水盡的地步,她們絕不肯輕易低頭妥協的。

捱著捱著,冬天也悄然而至。定和朝地處南方,北邊是幅員遼闊的後商,後商國都雲至大雪紛飛的消息傳來的時候,大寶和我正呆呆瞅著一隻紅狐出神。

我偷偷瞄了瞄帶來這個消息的人。嗯,準確來說,是一個長得非常不錯的男人。三寶神色陰晴不定,定定瞧著那人,過了好久好久,才輕聲問:“藍大人這是為何?”大寶扯了扯我的袖子,與我一同伸長了脖子企盼地望著他,等待他出口的解釋。

此人上來,隻道自己姓藍。但他一身錦袍,非官即富。朝中姓藍的不多,官階最高的,乃是丞相藍之佑。再仔細一打量他俊秀不凡的容貌,不難知道,此人乃藍之佑無錯。

可是堂堂丞相,跑到勾欄送三寶一隻紅狐,該為何解?我和大寶的眼裏都閃著極度不安分與八卦的光芒。按理說,藍之佑並不認識三寶,可他今日直奔三樓而來。大有玄機,大有乾坤啊!

“閑時曾聽聞曲大人稱讚三位姑娘聰慧精明。不瞞三位說,對於曲大人的話我半信半疑。今日路過此地,便進來了看一看。這隻紅狐是前幾日後商來的使者帶來的,既見三位姑娘名不虛傳,以它作份見麵禮不為過,不要推辭了。”他的目光移到我身上,“姑娘是二寶吧。”

我雖然很奇怪他為什麼能在首次見麵時就知道我乃二寶,但還是點了點頭。“二寶方才隻是遠遠的觀察它,也試圖伸手去撫摸它,眼中的欣喜卻並不明顯。想來二寶不如何喜歡養著它,天天給它洗毛。”確實,我喜歡小動物,卻沒到達萌生養寵的念頭,自顧不暇的人,哪有時間與精力照顧一隻小狐狸?

大寶喜歡狐狸是沒錯,可她一貫隻愛別人將它洗得幹幹淨淨的,抱到自己身前,摸一摸,圖個新鮮與舒坦罷了。他一說送狐狸,我們都自然而然望向三寶了。

三寶淡淡道:“藍大人還是將它帶回去吧。我雖喜歡,卻絕無平白無故受祿之意。這份見麵禮對藍大人也許不算什麼,對我來說,卻是太過貴重了。”

“嗬嗬”,藍之佑笑了笑,如平靜的水麵蕩起一池漣漪,“三寶既能以此話婉拒,便能當此禮。紅狐雖是從後商而來,我孑然一人,身邊並無女眷,更無耐心做如此細致的事。紅狐此等嬌小生物,還是由心思細膩的女子馴養,方不致於白白殞命。我是真心想與三位姑娘結交,若是你們不肯收我的禮,便是看不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