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寧走過去,接下侍衛手中的盒子,打開仔細觀察了一番,道:“皇上,太後,此物正是胭脂醉。”
趙禎寒著臉向那侍衛問道:“人可曾帶來了?”
侍衛道:“回皇上,已經帶來了。”
趙禎便命人把那果太醫帶上來詢問,開始他還不肯承認,後來見杜寧把胭脂醉拿出來,便低頭認下了,並供出是閻文應指使他這樣做的。
接著又審問了閻文應,那閻文應知道抵賴不了,便懷著將功折罪的心理,直接把張美人供了出來,說她圖謀後位已久,指使他毒害郭皇後,希望趙禎能夠饒他一命。
趙禎不曾想此事竟然牽扯到他最為寵愛的張樂菱,臉上寒意更重,抽出劍來指著他,讓他承認這是汙蔑。
閻文應哪裏知曉趙禎的心理,以為趙禎懷疑他說謊,便十分誠懇地把這些年來張樂菱陷害郭皇後的事和盤托出,其中自然包括上次郭皇後被廢一事。
趙禎心中一怒,也顧不得當著劉娥的麵,一劍刺向閻文應的胸口。
閻文應頓時吐出一大口鮮血來,不可置信地望著趙禎:“皇上,奴才說得都是真的……”說罷,無力地倒在地上。
“閻文應助紂為虐多年,死不足惜,哀家也不怪皇上殺了他,不過——”閻文應沒看出什麼,劉娥卻看出了趙禎是想袒護張美人,她望著眼前這個手沾鮮血的兒子,聲音一寒,“郭皇後屍骨未寒,皇帝不能姑息,後宮可容囂張驕奢之人,可容嫵媚取寵之人,但斷斷容不下那害人傷命之人!”
看著劉娥從未有過的嚴厲的表情,趙禎這才意識到自己太武斷了,在劉娥麵前跪下來,道:“兒臣謹遵母後教誨。”
劉娥眸光一閃,道:“別在這裏給哀家演戲,現在就給哀家個交代,那張美人,到底如何處置?”
趙禎猶豫了一番,艱難地道:“但憑母後做主。”
劉娥垂眸望著他,一字一頓地道:“哀家的意思是,賜——死——!”
“母後——”趙禎抬起頭來,眼眸裏帶了些哀求。
劉娥心裏一軟,低聲道:“廢除其美人封號,打入冷宮吧。”
那畢竟是趙禎最喜歡的人,她就算再不想縱容,為了維持母子情分,也得縱容一次。
說完,慢慢向大殿外麵走去。
“那果太醫……”侍衛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人,向趙禎請示。
“賜死!”趙禎毫不留情地道。
“皇上饒命啊,饒命啊,微臣也是受人擺布,不得已而為之的呀,閻文應以微臣的家人要挾微臣,微臣無法拒絕……”
劉娥腳步頓了頓,停住步子,對裏麵道:“革去太醫一職,無罪釋放。”
“母後……”趙禎有些不理解她的作為。
劉娥冷聲道:“罪魁禍首舍不得處置,卻要處死一個受人威脅的人,皇帝好生公平啊!”
說罷,徑自向外麵走去,不再管裏麵所發生的一切。劉娥有些失望,雖然自私是人的天性,但在人命關天的時刻,趙禎卻還想著偏袒一個女人,真是讓她的心寒啊!
劉娥此時覺得趙恒是幸運的,因為他從來沒有為後宮之事煩心過,他的妃子,沒有一個會做出辣手殺人這種事的。
後來劉娥聽說趙禎厚葬了郭皇後,不過她並沒有去過問,人都死了,再風光的葬禮,還有什麼用?
以後的日子,劉娥除了上朝之外,便極少走出寶慈殿去,不想見到趙禎後宮中的那些妃子徒增煩心。奏折的事情,她已經不願再費心,交給趙禎全權處置。
不知不覺,便又到了過年的時候,趙禎覺得這一年發生了太多不好的事情,遂與劉娥商議改年號為明道。劉娥沒有異議,事情便也定下來了。
本來圖個新年新氣象,不曾想上元剛過,李玉兒便病倒了,臥床十幾日後,非但沒有好轉,病情反而越來越嚴重。
這天,劉娥剛剛下朝回來,便有人過來稟告,說李玉兒病危。
劉娥顧不上歇腳,匆匆趕去了摘玉殿。看到李玉兒躺在床上,一副垂危的模樣,十分心痛。她知道傳太醫也沒用了,便下口諭封她為宸妃,也讓她在臨終之際得到些安慰。
怕趙禎知道了李玉兒是他的生母,劉娥便決定以普通宮妃的禮儀為她下葬,不予治喪。
這天,劉娥正在紫宸殿中與趙禎商議土地改革的事情,宰相呂夷簡突然來了,行過禮之後向她問道:“聽說後宮有個宮嬪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