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光死(1 / 2)

浪漫的小島, 插翅難飛。

熾熱的陽光照在身上,除了刺眼,一點溫度都感覺不到。遠離人群,安小素站在海邊,一望無際的大海,那麼遙遠, 緊緊揪成一團的心, 抓狂到無力……

小離, 從出生的第一聲啼哭, 到他的名字,他的病,都像被下了詛咒。不敢隨心所欲地成長, 一直都很小,還沒有讀書就知道“私生子”是什麼意思。屈辱是他童年最開始就經曆的情感, 小小的肩膀好容易扛過了自閉, 病情又一天天加重。

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小孩子能忍受這麼多針頭, 疼痛像糖果一樣陪伴著他長大。有一次打吊瓶, 太瘦了,紮了十幾次終於紮進去,可很快小手就鼓得像個水袋。他還笑, 戳一戳,滑滑的,說真好玩。

他是個包袱。從生下來就是。小姑忍得住養,卻忍不得愛, 就這樣折磨著,牽絆著。而爸爸的工資卡從接他回來那天起就一直存放在醫院裏,媽媽不管做什麼都得帶著他,從不敢遠行。

累贅嗎?真的累贅。可是,弟弟這麼可愛,從蹣跚學步到牙牙學語,大眼睛裏一直都很堅強很懂事,即便是封閉在自己小小的世界裏,他也不會遷怒別人,生病都生得小心翼翼。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上帝,終於肯為他留下一扇窗,一副嗓子清亮得山澗裏的泉水,媽媽最喜歡聽他唱歌,氣息不夠,也是之音。

而姐姐嘛,他最愛了,很早就發誓要和她白頭到老。

親人,小弟弟,安小素忽然覺得自己失戀的痛苦在他弱小的生命麵前顯得這麼矯情。第一次這麼深刻地體會到,她是這麼愛她這個沒有血緣的小弟弟,如果要以他的生命為代價,無論什麼都不值得她擁有……

要失去了……深重的恐懼讓安小素幾乎站立不住,因為她知道,媽媽是個非常冷靜的人,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會在深夜給她電話。

電話裏,媽媽說出了事情的緣由。深夜,她和老爸在討論怎樣把這件事收尾,讓這個不該出現的爸爸離開他們的生活,沒想到被夜裏跑出來喝水的小離聽到。

突然的刺激,他一頭栽倒,直接撞在樓梯口的青花瓷上。媽媽沒說他的心髒,隻說流了很多血,可他不知道疼吧,因為自那之後,就沒有醒來過……

終於累了麼?要離開這些不愛你的人嗎?小離,小離……

她必須馬上走,飛回弟弟身邊去!不管還有多少時間,她發誓,一分一秒都不會再離開他!

拿著手機怎麼都找不到航班信息,還是季萱姐姐冷靜,很快查到最早一班航班,迅速預定回程的機票,問她:“幾張?”

“兩張。”

太遠了……時間算好,即便就是現在立刻走,也隻能趕明天淩晨的航班。無論怎樣趕,都要周一才能回到江州。

心急如焚,望著大海,無能為力。安小素努力抑製住自己不去想媽媽最後的話:“弟弟撐不住了……”

小離,等姐姐回來,等爸爸回來,你一定要挺住……

……

婚禮開始了,一切都像Anny精心準備排練過的一樣,完美無瑕。

沒有驚喜,隻有終成眷屬的感動,看著曾經總是纏著身邊搗亂的小妹穿著潔白的婚紗,美得像天邊的雲朵,嶽紹輝眼圈都泛紅,張星野也感慨萬千,輕聲在他耳邊說:“那男的誰啊?真特麼舍不得……”

嶽紹輝笑了,那個高大健壯的新郎是被小妹千辛萬苦追來的,愛得霸道又癡心,可即便知道前因後果,做哥哥的也還是舍不得,忽然間就開始理解鍾偉良,該怎樣才能讓這個倔老爸心甘情願地把小兔子給他……

想起小兔子,回頭看,她和季萱坐在最後。陽光下雪白的肩頭,漂亮的小臉,頭發上的蝴蝶閃閃的,看到他,衝他抿嘴一笑,很可口。

婚禮結束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帶回身邊,介紹給大家認識,等回到邁阿密,再把一切公開。不管有多少關注,鎂光燈聚焦,都是他的小兔子該得的。

想起自己老媽的期待,嶽紹輝自己都笑,如果她聽到,一定會瞪大了眼睛,小兔子經常在關鍵時刻跑歪的邏輯,不知道會怎樣反應。

可嶽紹輝萬萬沒想到,婚禮圓滿結束,他的小兔子卻哭了,帶給他的是突然的打擊:小離出事了!

家人都如約見到了她,卻是在他們必須馬上離開的時候。來龍去脈,嶽紹輝不想多解釋,拉著她一刻不停留,調用島上的直升機,回到了邁阿密。

來不及換衣服,兩人直奔機場,轉道芝加哥。

進了安檢,等在指定候機口已經是深夜。航班在清晨,現在除了等候,他們再沒有事情可做。

候機廳人不多,大家都保持很遠的距離在休息。一路急趕,飛機上她才換下禮服,現在靠在他懷裏,不肯休息,也沒有話,眼睛隻盯著手機。已經告訴安然:她在美國,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