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縣內外一片歡聲笑語。
征塵滿麵的唐軍和河東軍將士們,興奮不已地問候著自己的同袍。
相識,亦或是不相識,在此刻根本沒有什麼區別。
近兩個月的征戰,他們分別從河北、中原一帶,打到河南府,現在又成功會師在了孟縣。
大片土地的光複,就是他們這兩月征戰戰績的最好證明。
在兩月裏,有無數的同袍陣亡了。
當年他們也曾生龍活虎,他們也曾談笑嘻鬧,他們也曾暢想著北伐成功、天下安寧之後,憑著自己用戰功換來的“民爵”身份,以及朝廷的賞賜,和自己的家人安安生生地過好下半生的日子。
有些人雙親在堂,有些人剛剛有了自己的兒子和閨女……
但如今,伴隨他們的,隻有那一掊塵土。
同樣,也有無數的同袍重傷致殘。往後的日子,他們隻能依靠一條腿,一隻胳臂來過活。
能夠安然會師孟縣的將士是幸運的,至少比陣亡和傷殘的同伴們幸運。
他們珍惜這種幸運,所以興奮,所以開心,心中更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河南府已經完全光複了,最終的勝利應該也不遠了吧……
歸降的偽燕軍將士,也沒有流露出應有的恐慌和擔憂,在他們身上,更多看到的是劫後餘生的輕鬆,當然也有那麼一些低落。
但是都沒有表現出太大的低落,唐軍隻要對他們稍微加以改造,那就是征戰四方的兵馬。
“參見大帥(楊武安)……”以李寶臣、辛雲京、辛京杲為首的一眾將領,單膝跪地,動作整齊起向楊錯行了一個軍禮。
特別引起楊錯注意的是,相當一部分將領身體都有帶傷的跡象,最嚴重的非辛京杲莫屬。
他的右臂居然隻能依靠布條吊放在胸前。
看得出,河北的戰事很不輕鬆。
“李節度,辛節度,都起來吧!”我一手托著李寶臣,一手托著辛雲京,將為首的兩人扶了起來。
不過,接下來走到辛京杲跟前時,楊錯卻沒有彎腰扶他。反而抬腳衝他小腿處虛踢了一腳,笑罵道:“辛將軍,還不給老子滾起來。”
辛京杲沒有閃避楊錯的腳勢,但挨了踢後,他非但沒有生氣,反倒嘿笑了一聲,右臂甩了甩,掙脫了布條的束縛:“大帥,您就不能幫末將演上一場戲麼?末將輸了兩百壇酒,您得幫忙墊上一百壇。”
李寶臣哈哈大笑了起來,指著辛京杲說道:“辛將軍。我就說你那點小把戲瞞不過大帥,你偏不信。這次你虧大了,別說那兩百壇酒。我倒要看你怎麼向大帥賠罪?居然敢拿大帥打起賭來,你死定了……”
“大帥一向是大人大量,怎麼會跟我計較這點小事?”辛京杲狡黠一笑回道,“再說了,你們不是跟我賭上了麼?大帥要責罰,你們也逃不了……”
這時,其他將領也在楊錯的示意下起身站起身。
嘴裏雖然這樣說,但辛京杲隨後還是一五一十地將他們打賭的事情說了出來。
辛京杲是以武安郡王能否看出他偽裝出來的右臂傷勢一事,與李寶臣開了一賭。
賭注為以各自地俸祿,購買兩百壇酒犒賞對方麾下的將士。
辛雲京原本無意參加。
身為兄長,又是河東軍節度使,還想著端起架勢。
但被弟弟辛京杲、李寶臣拉上,也隻得“被迫”參與了進來。
事實上,一開始楊錯確實是被騙了,但隨即他就感覺到辛京杲的精氣神跟個正常人一般無二,並沒有重傷後的那種虛弱感,這才產生了懷疑。
“怎麼不計較?”楊錯板起臉,“惱怒”地嗬斥辛京杲道,“我便罰你輸給辛節度和李節度四百壇酒,你服是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