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自上作”:當權者先要管好自己的欲望
欲望論語
·《水滸》所反映的社會現實,正是“亂自上作”的典型。
·整個社會的變亂,各色人物角色的崩潰,無一不是當權者的貪欲膨脹所致。
·曆史上當權者談之色變的所謂動亂,是根本無法用刀劍真正徹底平息的。
·當權者的貪欲才是社會真正的永久的亂源、亂根。
著名學者金聖歎評《水滸》時這樣說:“蓋不寫高俅,便寫一百八人,則是亂自下作也;不寫一百八人,先寫高俅,則是亂自上作也。”真可謂一針見血,一矢中的!
以《水滸》所描寫的農民起義而論,表麵上是晁蓋、宋江等梁山好漢在造反“亂自下作”,實質上則是高俅、蔡京、童貫之類的貪官及宋徽宗等當權者“亂自上作”的必然結果,是對當權者欲望膨脹的一種報應。
逼上梁山,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就是這個道理。
以晁蓋、吳用、阮氏三兄弟為例:如果沒有梁中書為巨貪老丈人蔡京搜刮價值達十萬貫的民脂民膏作為壽禮,那就不會有“智取生辰綱”的故事發生。晁蓋、吳用等自然就不會投奔梁山了。
同樣,林衝本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之一,自然屬高級軍官之列。按說,他的職銜和待遇不會低,是不會輕易冒殺頭的危險走上造反之路的。但事實恰恰相反,自“林娘子”被色欲瘋狂的頂頭上司高俅的幹兒子“高衙內”盯上之後,他的厄運就接連降臨了。本來,以林衝的職銜和武功,對付十個“高衙內”也不在話下。但他一個竟也對付不了,為何呢?“高衙內”的幹爹當朝太尉高俅從中作梗,助紂為虐。作為朝廷重臣的高俅(其職位相當於當今的三軍統帥),對於幹兒子的醜行,不僅不及時製止,反而與其狼狽為奸,暗設陷阱,謀害林衝,以達到其罪惡的目的。
所以,林衝完全是被高俅、“高衙內”之流一步一步逼上梁山的。
與林衝相似,梁山好漢誰又不是如此呢?
唯“及時雨”宋江似乎有些不同,他表麵上不是被當權者膨脹的貪欲和淫威所逼,而是被哥兒們的義氣所累。作為一個縣衙的衙司(約相當於當今的科級秘書),職位雖不算高,油水卻不少。他不僅有大把大把的銀子“高消費”,而且不時捐贈銀子做“及時雨”換取人緣,還明裏暗裏“包二奶”,可以說是人在衙門,心係江湖,是一個黑白兩道通吃的笑麵虎式的角色。如果不是“私通梁山賊寇”,曾為晁蓋等人通風報信的事泄露,宋江還是一個在當地幾乎人人稱讚的“模範公務員”。他怎會“造反”呢?
其實,宋江也是被逼上梁山的。表麵上是被晁蓋等的兄弟情義所牽,實際上也是被當權者的貪欲所逼。還是因為那生辰綱,如果沒有梁中書、蔡京等“上作”此壽禮,就不會有晁蓋等人的智取之舉,自然也就不會有宋江的私通之事了。盡管宋江在當地極有人緣,犯了案處處有人為其開脫,但仍難逃“知法犯法”“私通賊寇”的謀逆大罪。
由此可見,《水滸》所反映的社會現實,正是“亂自上作”的典型。從處於社會最低層的百姓李逵、阮氏三弟兄,到下層官吏宋江、魯智深、武鬆;從中高級軍官林衝、呼延灼,到統治者內部的柴進、地方豪強盧俊義、將門後裔楊誌;從一代名妓李師師,到常走暗道去李師師床上辦公的“風流天子”宋徽宗;從鎮關西、蔣門神、西門慶之類的地痞惡霸,到高俅、蔡京、童貫那樣的巨貪,整個社會的變亂,各色人物角色的崩潰,無一不是當權者的貪欲膨脹所致。
所以,曆史上當權者談之色變的所謂動亂,是根本無法用刀劍真正徹底平息的。即使有時候表麵上已經平息了,實際上隻是轉移到了地下,以另一種方式積聚著,很快,又以更大規模,更長時間而爆發了。
因為“亂自上作”,當權者的貪欲才是真正的永久的亂源、亂根!老百姓“亂自下作”,隻不過是受害者而已。
“上梁不正下梁歪,中梁不正塌下來”,老百姓對此看得最為清楚。
動力加油站
·一個社會要文明進步,它的動力就是集中全體成員的智慧和力量向前發展。
·《水滸》所反映的社會現實卻是看不到動力,隻有反動力。上層的全麵腐敗,正是社會文明進步的阻力,怎會成為動力?下層的貧窮、愚昧、一盤散沙,連溫飽、安定都成為奢望,哪裏還會有什麼發展的動力?
·這種社會最顯著的特征就是長期停滯不前,周而複始地動蕩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