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血紅釘 2綠火石之光
維麗瑞娜醒了過來，發現已經是黎明時分，她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發現柯南正蹲在仙人掌的旁邊，割著上麵的葉子。
“你沒有叫我，”維麗瑞娜指責道，“你讓我睡了整晚！”
“你太累了，”柯南回答，“騎了那麼長時間戰馬，你的臀部肯定酸疼吧，你們這些海盜是不適應馬背的。”
“難道你不是這樣嗎？”女孩反駁道。
“在我當海盜之前我曾經是個卡紮克，”柯南說道，“他們可都是生活在馬背上。我睡覺的時候能夠像黑豹一般警惕，當我閉上眼睛睡覺時我的耳朵會保持警覺。”
的確，這位魁梧的野蠻人看起來真的變得神清氣爽起來，就像在一張舒適的大床上睡過了一整晚一般。柯南將仙人掌上葉子的尖刺與硬皮剝掉之後，遞給了維麗瑞娜。
“放在嘴裏嚼，在沙漠中這既是食物又能解渴，我曾經是祖阿格的首領——一群以掠奪商隊為生的沙漠之狼。”
“還有沒有你沒做過的？”女孩半譏諷半好奇地問道。
“我還沒當過希伯來王國的國王。”柯南齜著牙笑了起來，往嘴裏塞了一大口仙人掌葉子，“不過我還真的希望能夠實現。說不定哪一天我真的成了希伯來的國王，為什麼不能呢？”
女孩搖了搖頭，驚訝於他竟然能夠如此平靜地吹著牛皮，接著埋下頭來開始咀嚼那仙人掌上的葉子，她發現這葉子並不難吃，而且有著清爽解渴的汁液。用完了“早餐”，柯南將手放在沙子上搓了搓，站了起來，捋了捋他那茂密黑色的頭發，整了整腰間的劍帶，說道：“好了，咱們走吧。要是這城裏的人想要割破我們的喉嚨，那就讓他們在太陽升高之前動手吧。”
雖然柯南那冷酷的幽默隻是隨口一說，不過維麗瑞娜預感那似乎就是他們的結果。女孩也整了整劍帶，站了起來，昨夜的恐懼已經煙消雲散，遠處叢林中咆哮著的巨龍猶如一場噩夢。她跨著大步跟著柯南，不論前方會發生什麼樣的危險，他們的敵人終究會是人類，而紅色兄弟會的維麗瑞娜還從未見過令她畏懼的人。
柯南望了一眼身邊的維麗瑞娜。
“你走起來更像一個山裏人，而不像一個水手。”柯南說道，“你一定是阿奎羅尼人，達爾發的太陽沒有把你白皙的皮膚烤得黝黑，一定有許多公主會嫉妒你。”
“我是來自阿奎羅尼。”女孩答道。他的恭維已經不再使她覺得惱怒，他對自己的欣賞使她覺得暗暗地高興。如果是另外一個男人在她睡覺的時候為她放哨，她會覺得非常憤怒，她十分反感男人因為她的性別而試圖保護她。不過當柯南這樣做的時候，她的心裏卻暗自感到些許的幸福。而且，在她恐懼與無助的時候，柯南也沒有試圖占她的便宜，她覺得身邊的這個同伴並不是普通的男人。
太陽漸漸升了起來，將城裏的高塔照耀得鮮紅。
“昨晚在月光下顯得死黑，”柯南嘟囔著，他的眼神中閃爍著野蠻人那敏銳的預感，“而現在又在太陽下變得血紅，我不喜歡這座城。”
不過他們還是繼續向前走著。
“城的這邊根本沒有牛群的腳印。”柯南說道，“好多年，也或許有好幾個世紀沒有犁頭碰過這片土地了，不過，這片平原曾經被耕種過。”
維麗瑞娜看了一眼柯南所指的灌渠，已經被填滿了一半，上麵布滿仙人掌。她不安地朝著城裏望去，城牆上沒有一個衛兵，沒有號角的聲音，高塔上也沒有發出警告的聲音，這裏猶如那叢林一般死寂。
他們來到了北牆大門的陰影中，大門上鏽跡斑斑，到處都織掛著厚厚的蜘蛛網。
“這門有好多年沒開了。”維麗瑞娜說道。
“一個死城，”柯南嘟囔著，“怪不得那些溝渠都被廢了，而平原上也沒有牛群。”
“不過是誰建立的這座城池？誰曾經住在這裏？他們去哪了？他們為什麼要放棄這座城池？”
“誰能知道？也許是斯泰吉亞的一支流亡部落建立的吧，也許不是，這看起來不像斯泰吉亞的建築風格，也許這些人被敵人驅逐了出去，或者這裏發生了瘟疫。”
“要是這樣的話，這裏可能會留下許多珠寶。”維麗瑞娜提醒道，那海盜的本性閃過了她的頭腦中，同時也是受到了女性天生的好奇心的驅使，“我們能打開這扇門嗎？我們進去探查一下吧！”
柯南懷疑地望著眼前的大門，將肩膀靠在了上麵，用盡了渾身的力量向上撞去，裏麵響起了啪的一聲，大門向裏被打開了，柯南迅速地拔出了腰間的寬劍。透過柯南的肩膀，維麗瑞娜向裏望去，不禁發出了驚歎的一聲。
他們眼前看到的並不是街道或者廣場，推開大門，眼前出現的直接是一間長長、寬敞的大廳，大廳的深處模糊不清，地板是由被切成方形的奇怪紅色石頭拚湊而成，猶如燃燒的火焰一般，牆壁上則是閃耀著綠色材質。
“翡翠。”柯南驚訝地說道。
“不可能會這麼多！”維麗瑞娜反駁道。
“我知道我在說什麼，我曾經從基坦的商隊那裏掠奪過足夠多這樣的東西，”柯南肯定地說道，“這就是翡翠！”
天青石的拱形屋頂上點綴著一些綠色的石頭，閃爍著邪惡的光輝。
“綠火石，”柯南低聲說道，“朋特人是這麼叫它們的，它們應該是被古人稱為金蛇的石化的眼睛。它們在黑暗中會像貓眼一般發光，可以照亮夜晚中的大廳，不過那是一種惡魔般奇怪的明亮。我們四處看看，或許能夠找到藏匿寶石的地方。”
“關上門，”維麗瑞娜建議道，“我可不想讓一個跑出來的巨龍跑到這大廳裏來。”
柯南笑了笑，說：“我可不相信那些巨龍會離開叢林。”
不過柯南還是照辦了，指了一下門裏麵折斷的門閂。
“我覺得我剛才推門的時候聽到了啪的一聲，這門閂被折斷了，上麵已經被鏽跡腐蝕殆盡了。如果這裏的人都跑了，那這門閂怎麼會被從裏麵插上呢？”
“毫無疑問，他們是從其他的大門離開的。”維麗瑞娜說道。
她想知道有幾個世紀陽光沒有從大門處射入大廳了，而陽光還是能夠照射到大廳中來，維麗瑞娜找到了原因，高高的拱形房頂上有著一些天窗一半透明的水晶材質，在這些天窗中間，那些綠色的寶石像憤怒的野貓閃爍著眼睛一般，腳下踩著如燃燒著的焰火般的紅色地板，他們猶如走在地獄之路，而頭上頂著邪惡的星星一般。
“這是一個四層的建築，”柯南說道，“這大廳簡直跟大街一般長了，另一頭我好像看見了一扇門。”
維麗瑞娜聳了聳她那白皙的肩膀。
“你的眼神確實比我要好，雖然在海盜中我的眼神就算鋒利了。”
他們隨便進入了一扇敞開的門中，幾間空房間，地板都跟大廳一樣，牆壁也是相同的翡翠，或者大理石、象牙，上麵裝飾著青色、金色、銀色的雕帶。房頂鑲嵌著那些綠火石，正如柯南所說的那般閃耀著邪惡的光亮，柯南與維麗瑞娜在這魔鬼般的光暈下猶如幽靈一般。
有一些房間沒有這樣的光亮，門口如黑洞一般，柯南與維麗瑞娜總是選擇進到有著光亮的房間。
房間的角落裏編織著蜘蛛網，而房間裏的地板，還有大理石、翡翠、瑪瑙製成的桌子與椅子上卻沒有明顯的塵灰，到處都鋪著基坦人所知道的那種十分結實的絲質地毯。哪裏都沒有能夠通向街上的大門或窗戶，每扇門僅僅通向另一個房間或者大廳。
“這宮殿，或者是別的什麼東西，一定與圖蘭國王的後宮一般大。”維麗瑞娜抱怨道。
“他們一定不是死於瘟疫，”柯南說道，思考著這座空城的秘密，“否則我們應該會看到屍體，也許這地方鬧鬼吧，所有人都離開了，也或許……”
“或許，天啊！”維麗瑞娜無禮地打斷道，“看看這些雕帶，他們將人畫了上去，他們屬於什麼種族？”
柯南仔細地看了看，搖了搖頭。
“我從來沒見過像他們這樣的人，不過他們似乎有點像來自東方——萬德亞，或者是卡薩拉。”
“你曾經是卡薩拉的國王？”女孩以嘲弄的口吻問道，以掩蓋對他的好奇。
“不是。不過我曾經是赫姆萊山區中阿富戶裏人的首領，這些人支持卡薩拉人，不過卡薩拉人為什麼會來到如此遠的西方建造一個城池呢？”
雕帶上畫出的是一些苗條、黃褐色皮膚的男男女女，他們穿著輕薄的長袍，有著精致的珠寶裝飾，有些是在晚宴，而有些則是在熱舞。
“東方人，肯定是。”柯南嘟囔著，“不過從哪來的，我不知道。我們走上樓梯。”
他們所在的房間裏有著盤旋向上的乳白色的樓梯，他們來到了四樓上一個寬敞的房間，看起來似乎應該是建築的最頂層了。房頂的天窗向屋裏照射著陽光，使得綠火石蒼白無力地閃爍著。
“天哪！”維麗瑞娜厭煩地坐在了一個翡翠長椅上，“這城裏逃跑的人一定把珠寶都帶走了，我受夠了在這些空空的房間裏瞎逛了。”
“這層的房間似乎都亮著，”柯南說道，“希望能夠找到一扇窗戶俯瞰到外麵，我們去找一找。”
“你去找吧”，維麗瑞娜說道，“我要坐著歇歇腿。”
柯南走出了房間，維麗瑞娜向後靠著長椅，伸了伸那穿著長靴的雙腿。這些死寂房間與大廳中閃爍著的綠火石與那些血紅的地板使得維麗瑞娜感到有些壓抑，她希望他們能夠快點走出這迷宮站在街上。維麗瑞娜無聊地思考著在過去的幾百年有些什麼樣的人走在這血紅的地板上，在閃耀著綠火石的屋頂之下發生了多少殘暴與神秘的事情。
突然一陣微弱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維麗瑞娜猛地站了起來，拔出了腰間的長劍，柯南還沒有回來，她知道她聽到的聲音並不是柯南。
穿著柔軟皮靴的維麗瑞娜悄無聲息地走出了房門，悄悄地來到了露台，透過露台上的欄杆向下望去。
一個人正在大廳那裏鬼鬼祟祟。
在這個以為是空城的地方發現一個人著實讓維麗瑞娜大吃一驚，她蹲在石柱的後麵，繃緊著神經，盯著下麵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人一點也不像雕帶上所畫出的人們，他中等身材，皮膚黝黑，身上隻穿著一塊勉強能夠遮擋臀部的破布，還有一條皮帶。他那又長又黑的頭發散亂在肩上，給了他野性的外表。他略顯消瘦，不過四肢上的肌肉線條分明，看起來有些令人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