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見,承諾與麵子之間是有著緊密關係的。既然有關係,我們也不能全盤否定麵子的作用,適當給別人留麵子是尊重他人的表現,也是人際關係的潤滑劑。比如,北宋詞人晏殊,素以誠實著稱。在他14歲時,有人把他作為神童舉薦給皇帝。皇帝召見了他,並要他與1000多名進士同時參加考試。結果晏殊發現考試題是他10天前練習過的,就如實向真宗報告,並請求改換其他題目。宋真宗非常讚賞晏殊的誠實品質,便賜予他“同進士出身”。
晏殊當職時,正值天下太平。於是,京城的大小官員便經常到郊外遊玩或在城內的酒樓茶館舉行各種宴會。晏殊家貧,無錢出去吃喝玩樂,隻好在家裏和兄弟們讀寫文章。
有一天,真宗提任晏殊為輔佐太子讀書的東宮官。大臣們驚訝異常,不明白真宗為何做出這樣的決定。真宗說:“近來群臣經常遊玩飲宴,隻有晏殊閉門讀書,如此自重謹慎,正是東宮官合適的人選。”晏殊謝恩後說:“我其實也是個喜歡遊玩飲宴的人,隻是家貧而已。我若有錢,也早就參與宴遊了。”
同樣是兩件事情,晏殊真實,真實就是他的一種生存態度。他向真宗報告重題,是充分考慮到其他考生的麵子;他升官謝恩說自己家貧無錢參與宴遊,便是給同事一個台階下。
海外某地郵政部門搞了一個類似“寄語新世紀”那樣的活動,大致是10年前人們把自己的某些心願或傾訴寫成白紙黑字在郵局封存——到日子啟封投遞給“事主”。可出乎意料的是,眼看“激動人心的時刻”日趨臨近,卻有越來越多的人臨陣改變了初衷,強烈要求收回當初的“美好願望”……
由於那些多是一些天長地久海誓山盟、或藕斷絲連再續前緣之類內容的信件,人家要求收回情理之中。好在尚未 “引爆”,人不知鬼不覺之際悄悄撤回,總算不至於失了不守諾言的麵子。
然而,現實中卻未必如此輕鬆,兒時動不動就“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要”,算下來那樣的諾言也能車載鬥量了,雖數量可觀可質量輕微,一一實現也基本無甚阻礙。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變得不再輕許諾言。細細回想,竟然驚覺自己似乎已很長時間沒有“莊嚴的” 承諾過什麼。現在我們最經常說的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哪怕是下星期的約會都要早早預約、百般計劃,到時還很難說會不會有什麼變故又臨時改變,能兌現的“諾言”隻剩下答應孩子“明天去公園”之類了。
其實,也怪不得現代人如履薄冰地唱著“隻要曾經擁有、不求天長地久”,尾生抱柱固然是個美麗的神話,可如今不僅變通方式多多、人的思維和選擇也活絡寬泛許多。洪水來了,我幹嘛非抱著那個柱子等死?心上人失約,我可以打電話,可以發尋人啟事——即使她負心,我還得想想自己生命的價值呢!周圍環境的變數越來越多,稍稍過個三年五載,回過頭不僅人非,恐怕連物也不是了,諾言的生命周期自然也相應的變得越來越短。
我們應該懂得不能輕許諾言,因為諾言具有重要性;不敢輕易接受什麼諾言,是因為無端讓彼此產生一些“債務”關係,會給今後帶來隱患問題,到時還與不還,對彼此都是個負擔——當然,這也算一種成熟。成熟的背後,是我們真正懂得了承諾與麵子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