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的雲氣繚繞,憐伊的側臉泛著淡淡的玉色。
何師伯看著他,歎氣道,“再去師弟墓前看一眼?”
他頷首。
何師伯道,“本不想告訴你的。但既然你不願留在蜀山……”
“什麼事?”
劉師伯有幾分猶豫,開口道,“是下麵的事情。秦的皇後投毒,妄圖毒殺聖上寵妃。還好那妃子近日心緒不寧,隻吃下甚少飯菜,好歹吊住了一條命。隻不過,誰料那妃子的肚子裏還有個孩子,便這樣給生生留掉了。”
憐伊猛地側頭,恰聽的那何師伯最後一句話。
“那妃子和你似乎有些交情吧。叫江南。”
他在做什麼?
他也不知道。
蜀山在身後遠去。
他最親的人沉眠在那裏。
回不去了。
所有他自以為是的地久天長。
當年華老去後,所有的白雲繚繞終於是,成了一場青山寂寥。
蜀山,他的故鄉。
生他養他的地方。
他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師傅,徒兒多可笑。
對不起死去的人,保不住活著的。
忘不了曾有的,又放不下沒有的。
憐伊仰頭,蒼白的臉,蒼白的唇。
連滑落的淚滴都帶著蒼白。
他終於是,什麼都沒有了。
他繼續趕路。
江南站在空中看著他的回憶。
顧風殘死後,他大病一場,此刻又急著往宮裏趕,連飯都不怎麼吃。
回憶裏的人心急如焚,回憶外的人痛不欲生。
江南咬著唇,“我那時以為,他不會回來了。”
永安站在一旁,颯颯的風吹動她的發。紛亂的長發中,幾乎看不清她的眼。
抵達皇宮,已是十天後的事情。
窗門還開著,恰如那天走的時候。
“顧大人!”
家裏的小廝看見他,驚得險些摔在地上。
他一身風塵,疲乏地跌坐在椅上。
衣服都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成歲,去打水,我要進宮。”
他散開發。
江南,再等等,再等等。
走近藥房,他才想起,前些日子的□□還未做好。
“無愧本心便好。”
忽然想起師傅的話,他推門的手生生一頓。
最終還是推開。
最後一次,他告訴自己。
這次過後,不管江南願不願意,他都要帶她走。
畢竟她中毒大病,幫她假死脫身,對他來說,也不是太難。
“吱嘎”
房門打開,桌上卻是幹幹淨淨。
憐伊愣住。
妙手禦醫顧憐伊,他不但是用藥的好手,也是使毒的專家。
他的藥房外,積著淡淡一層灰。
看似無害,實則是劇毒的花粉。
而他走前,亦隨手在窗檻上抹了一層毒。
是誰,進了他的藥房?
他心底已有答案,雙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也許,自己那天晚上並沒有在做毒?
他試著安慰自己。
打開了角落裏的櫃子。
裏麵,空空。
這曾經裝滿了□□啊!
“大人。水已經好了!”
成歲在外麵喊道。
憐伊猛地衝到成歲麵前,一把揪住他。
“告訴我,貴妃中毒前有誰來過這裏!”
成歲被他嚇到,抖著說,“有個人蒙著臉,說是爺的故人,要進去拿點東西。他手上還有爺身上的玉墜,所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