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回來吃飯了,磨磨蹭蹭的看我怎麼揍你!”
“阿寶,你個賠錢貨,再不回家叫你沒飯吃!”
青山隱隱夕陽西下,炊煙嫋嫋雞犬相聞。剛才還在瘋玩著的孩童們,聽見從各自家中此起彼伏傳出的呼喚,頓時嬉笑著一哄而散。
一個□□歲大眉清目秀的小男孩,蹦著衝進自家的院子,推開屋門便叫道:“媽,我餓了!今晚你做什麼好吃的了?”
屋中一位容貌秀麗穿著素淨的中年女子,正在擺放碗筷,聽到兒子的聲音,頭也不抬地說道:“阿恒,跪下!”
小男孩愣了愣,望望坐在桌邊一聲不吭飲著米酒的父親,然後涎著臉求饒道:“媽,我真的快餓死了,先讓我填飽肚子好不好?”
“跪下!”阿恒母親關上屋門,沉臉說道:“今天你是不是偷偷跳上馬三叔家的屋頂,把他家的煙囪給堵了?”
小男孩忍不住“噗嗤”一笑說:“你都知道啦,誰讓馬三叔說爹的壞話?”
“不就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麼?”阿恒母親瞥了瞥丈夫,道:“他隨口一說也不見得有何惡意——牛糞有營養,比世上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好多了。”
見兒子的小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她拿起桌上的筷子攏成一束喝道:“把手伸出來!”
小男孩見母親要動真格,急忙轉向父親求助道:“爹——”
這是他屢試不爽的一招絕活。每次闖了禍母親要動家法教訓自己,隻要父親能開口,說一句“算了吧,孩子還小”,自己就算過關了。
可今天這招顯然不靈驗了。父親低頭喝酒,根本不瞅他一眼。
小男孩隻好委委屈屈慢慢吞吞地伸出小手,低聲央告道:“媽,輕點兒。”
“啪!”竹筷隨著話音,重重落在了小男兒的手心上,立刻泛起一道紅痕。
阿恒母親警告道:“不準運功作弊,不然我加倍嚴懲!”
小男孩齜牙咧嘴地“哎喲”大叫,隻盼母親能心軟饒自己一回。
誰知母親全無歇手的意思,竹筷一下重似一下,一下狠過一下。
她硬起心腸教訓道:“我告誡過你多少回,絕不可以在人前顯露我教你的功夫。你一次次好了傷疤忘了疼,當真以為娘親舍不得打你?”
足足打了十多下,小男孩的手已腫了起來,阿恒父親低聲道:“差不多就行了。”
阿恒母親一言不發地丟下筷子,進裏屋取了金創藥遞給兒子道:“自己抹上。”
小男孩接過膏藥塗抹在高高腫起的手掌心上,看見母親眼眸裏流露出的痛惜,低聲道:“媽,我保證往後再不敢了。”
父親指了指對麵的凳子,對小男孩道:“阿恒,坐下吃飯吧。”
這是個相貌普通的中年漢子,臉膛黝黑胡子拉碴,衣襟敞開著沾了不少田裏的泥巴,看上去就像是個五十來歲的老農。
小男孩坐了下來,用沒有挨揍的右手拿起筷子喜道:“今晚有紅燒肉!可惜媽不喜歡吃,又便宜我了!”
話音未落,忽聽屋外“嗤嗤”微響,阿恒父親眼眸中迸射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透過窗戶往院子裏看去。
隻見在籬笆門前黃土翻動,從地裏不可思議地躥長出七株碧枝紅葉的奇花。黑色花瓣一開即謝,迅即結出一枚枚形狀酷似骷髏頭的黑色果實,隱隱閃著金屬光澤。
“啪!”阿恒母親手中的瓷碗摔落在地,麵色一下子變得蒼白,死死盯著那七枚骷髏頭狀的黑色果實,嘴唇顫抖著欲言又止。
“爹,這是什麼?”阿恒察覺母親的異常,回頭望著院門前的異果奇怪問道。
“沒什麼。”阿恒父親放下酒杯,若無其事地起身走到裏屋。很快他轉身回來,手裏多了阿恒從未見過的兩柄仙劍,一柄黑鞘自己拿著,紅鞘的仙劍遞給了妻子。
“骷髏令……他真的來了!”阿恒母親喃喃低語道:“他終於找到了我們!”
阿恒越發覺得詫異,追問道:“媽,骷髏令是什麼?誰真的來了?”
“你大伯。”阿恒父親走向門口道:“我去會他,你帶著阿恒立刻離開。什麼也不要收拾,先暫且到空色寺躲一躲。”
阿恒怔怔問道:“爹,媽,到底出了什麼事啊?大伯來了,爹為什麼要拿著劍出門,他不是咱們家的親戚嗎?”
阿恒父親搖頭道:“不要問那麼多,回頭媽媽會告訴你。記住,要照顧好你媽媽,因為你是男子漢!”說罷一推門,邁步往院子裏走去。
“南泰,是我連累了你,讓我去!”阿恒母親一聲輕呼,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去抱住丈夫的虎腰。
阿恒父親輕輕掰開妻子的纖指,平靜道:“相信我,天亮前一定會趕到空色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