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詭計,沒有硝煙的戰火(2 / 3)

伍思雨忙說,請務必幫忙,一定要處理妥當,千萬不要傳出去,拜托拜托。公安局的人笑了,你以為我們局是吃幹飯的啊,這點事都處理不好?伍局,你放心吧。

伍思雨給公安局打完電話後,接著又用手機給肖建華打電話。

肖建華還在浴場,按摩正進行了一半,聽伍思雨讓他馬上見個麵,有些不耐煩,心想這女人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的,芝麻大的事,也上綱上線的。他對一起來的客人歉意地一笑,說實在對不起,我有點急事,先走了。

伍思雨和肖建華約好在伍思雨的家裏見麵。

伍思雨上任局長前,把家搬到了園區的一處高檔住宅樓裏。

其實這裏的房子,她早就買好並且裝修完畢,但一直沒有搬進去,她怕別人說自己招搖。在局長任命正式下達的前幾天,伍思雨搬到了這個新家。她必須選在局長任命下達之前搬家,等當了局長之後再搬,會被別有用心的人說成這個房子是當了局長才有的。

她的這個家,肖建華還沒有來過。伍思雨先到小區門口,因為怕肖建華找不到,她把車靠在門口等。等了十幾分鍾,還不見肖建華的影子,伍思雨不免就有些鬱悶。心想,真是時過境遷啊,想當年,肖建華和自己剛剛認識時,還是一個農民工,那時的他簡直就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從來都是他等自己的,哪有自己等他的時候啊。

後來,隨著肖建華做起了企業,情況就變得微妙了。

那個時候,伍思雨也感覺到了肖建華的若即若離。不過那個時候,伍思雨總是這樣想,肖建華還是可以的,能夠知恩圖報。她把他的若即若離,看成了他對妻子的忠誠。

她知道,肖建華是愛自己妻子的,一個愛自己妻子的男人,和別的女人有瓜葛,難免心裏會有疙瘩,就像一個正人君子偶爾做賊一樣。

和前夫的那場短暫婚姻,使伍思雨明白一個道理,對一個男人來說,最優秀的不是有多高的學曆,也不是有多好的家庭背景,而是——忠誠!前夫帶著新歡瀟灑地離她而去,是她最不能原諒的。退一萬步講,即使因為貪歡而一時失足,隻要知錯能改,也不是十惡不赦。然而,前夫卻無情地和她離婚了。

所以,伍思雨十分欣賞肖建華對妻子的不離不棄,盡管成立建築公司成為老總的肖建華,已經與當初和妻子結婚時的肖建華不可同日而語,但地位和身份的改變,並沒能改變肖建華對妻子一如既往的愛。這一點,讓伍思雨尤為欽佩。

所以,肖建華對自己的那種若即若離,她也就能夠理解並原諒。隻要在自己寂寥的時候,他能夠適時地陪陪自己,夫複何求呢?

可是,最近的肖建華總是讓她有些失望。

更令她失望的,是這次的花園浜拆遷。

任務交給他已經一個多月了,進展不大不說,最為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發生衝突在以往的拆遷過程中並非沒有,但這一次是市府重點民生工程。伍思雨不想這個工程有任何不和諧的聲音,這是她上任以來負責的首個重大工程。

本來她坐建設局的第一把交椅,就有很多人不服,很多人懷疑她的能力,特別是當初和她競爭局長的對手——那個老謀深算的五十歲男人,更是在等著看她的笑話。工地上發生衝突,一旦被某些人上綱上線,或者被媒體曝光,讓她情何以堪?

以往,隻要棘手的事交給肖建華,就會變得一切順暢。但這次,居然變得這麼糟糕,這可不是他肖建華辦事的水準。

就在伍思雨等得實在不耐煩,掏出手機準備給肖建華打電話的時候,肖建華的那輛寶馬及時地出現在伍思雨東張西望的視線裏。

伍思雨按了一下喇叭,肖建華也按喇叭回應了一下。

兩人都沒有下車,伍思雨開車前麵帶路,肖建華跟在後麵。到了自家樓下,停車,下車,上電梯,伍思雨都一言不發。

肖建華像個秘書似的,不緊不慢地跟在伍思雨的後麵,也不說話。

他知道這女人的脾氣,一定是為花園浜發生的事生氣了。

但肖建華更知道,她的生氣如同清晨田間小草上的露珠,太陽一照,就沒了。

果然,進屋以後,肖建華躺在寬大而舒適的沙發上時,伍思雨便主動問道:“肖大老板,是喝茶呢,還是咖啡?咖啡是速溶的,沒空給你磨咖啡豆。”

肖建華點上一根煙,說:“茶吧。”

“你越來越放肆了,我這屋子還從來沒有煙味呢,跑到我家裏來抽煙。”伍思雨給肖建華遞上泡好的茶,臉上帶著好看的慍色。

肖建華哈哈一笑,“那這樣說,我這煙,是這個屋子裏的處女抽了。”

“別沒正經的,我問你,花園浜今天發生衝突啦?”

“哪裏發生什麼衝突?是阿三帶著幾個地痞到工地上搗亂來了,我們的人沒動。到警局了,你就別操心了,他們會處理好的。”

伍思雨自己也往沙發上一躺,離肖建華很近,先是無奈地搖搖頭,然後便睜大眼睛望著天花板。

“你是怎麼辦事的,這次怎麼到現在還沒有進展?是不是沒上心?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啊。”伍思雨有些哀怨地說道。

“你別多想,我哪能不上心?我幾乎天天就盯著這工地了。”肖建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剛泡的茶很燙,燙得他直吐舌頭。“你的事,我能不上心嗎?”

“上心?上心會到現在還這樣?”伍思雨雙手枕在腦後,“那你說,接下去打算怎麼辦?準備了怎樣的步驟?”

“你放心吧,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

肖建華胸有成竹地回答,讓伍思雨收回了看天花的目光,她目不轉睛的盯著肖建華的眼睛。這雙眼睛看上去很透明,但裏麵卻隱藏著不易覺察的深沉和老練。

“還有那個胡傳文,到現在也沒有簽字,上次你和我說的那個什麼小敏,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到底行還是不行啊?”

肖建華迎著伍思雨責問的目光,很輕鬆地說:“她已經成功地和胡傳文混熟了,隻要熟了,就好辦,我自有安排。”

“你有什麼安排,說來聽聽?”伍思雨有些迫不及待了,她很想知道他具體的計劃。

從肖建華篤定的眼神裏,她看出這個和自己交往了十年的人,沒有騙自己。他也沒有騙自己的理由,如果他真不願意做這個工程,大可以當初不接。再說,這個工程搞好了,對肖建華也有好處,接下來就要搞土建呢,房子拆遷後,不建房子哪成啊。

她想,這一點,肖建華一定很清楚,他是一個拎得清的人。

“這個嘛,暫時保密,你不宜知道。”肖建華曖昧地笑了起來。

伍思雨心有靈犀地“哦”了一聲。他不便細說,她也不再追問,他的招數曆來有分有寸,她也就聽之任之,兩人心照不宣。

伍思雨知道,隻要肖建華能夠用心去辦,事情就會朝著預想的方向發展,不會有太多的麻煩。這是被無數次的實踐證明了的事實,他的能力毋庸置疑。

肖建華歪著頭,看著伍思雨:“一個破拆遷,你用得著這麼上心嗎?大不了最後起訴法院,有法院定奪,市府的為民實事工程,不信他們不判強拆。”

這話伍思雨不愛聽了,她坐直了身子,正告肖建華:“打住!千萬不能抱有這種想法!如果抱著這樣的想法我會請你嗎?你說的辦法是行,但那樣就會把好事辦壞,就會歪嘴的和尚念壞了真經,就會弄得怨聲載道,你明白嗎?”

伍思雨又補充了一句:“你怎麼就不能理解呢?虧你還做了這麼多年的拆遷,唉……”

伍思雨說完,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她垂下頭,一頭秀麗的頭發垂下來,如山間的懸崖上掛起的一縷清泉,細膩、婉約,也多情,也柔弱,有一股淡淡的迷人情調,令人看了心動。

肖建華看著她的頭發,惻隱之情忽然從心底升起。他伸出手,摟住伍思雨的肩。伍思雨側過身來,頭靠在肖建華壯實的胸脯上。

“思雨,我不是不能理解,我隻是想你的壓力小一點。你已經很努力了,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知道嗎?我是擔心你。”

肖建華手撫摸著伍思雨的頭發,自上而下看著伍思雨的臉,渾厚的男中音裏,有一股叫磁性的東西裹住了伍思雨的心。

刹那間,伍思雨有那麼一點感動,語調也溫柔起來:“我也不想啊,可是沒有壓力,可能嗎?”

“大不了不做這個破局長,有什麼了不起的。”肖建華說。

“你是不了解官場啊。”伍思雨幽幽的,“沒有做官的時候是不想,但一旦做了,想下也下不來了,還想越做越大,並且人人都想做個好官。這就是為官者的心理吧。”

“一個女人家,難為你了。”

“是啊,在單位有好多人對我當這個局長不服氣。他們唯恐天下不亂,正等著看我笑話呢。所以這花園浜拆遷的事,你一定要給我放在心上,拆遷辦那幫人,遇到棘手的事,從來辦不了,我隻能指望你了。”

停了一下,伍思雨又說:“建華,你知道嗎,現在我除了這個局長的官位,什麼都沒有了。”

肖建華看著眼前的茶杯,無語。

“不像你,事業有成,家庭美滿。”伍思雨又說。她聲音很輕、很柔,像是說給肖建華聽的,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肖建華用力摟著伍思雨,有一股水一樣的東西,在他的心間泛濫。

“你放心吧,有我呢。”肖建華說。

陶亞偉把阿三一幫人帶到刑警隊後,讓他們在一間空的辦公室裏待著,既沒有上手銬,也沒有分隔,還免費給他們供應茶水,隻留一個年輕的警員陪他們聊天。

這本來就是一起普通的治安事件,帶離現場就可以了。

看他們的警員問他們為何而來,他們中有人答沒事,施工單位破壞了他們的水電管道,他們去問問。

警員又說,你怎麼知道是施工單位破壞的呢?有人答不是他們還有誰,警員就笑笑,看自己的報紙,不再理睬他們。

阿三以前在道上混的時候,進派出所和警局是家常便飯,知道這裏的規矩。見刑警隊的人並沒有對他們采取措施,知道今天的事刑警隊並沒有按聚眾鬥毆處理。

想想到底自己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畢竟沒有白混,就連刑警隊的人也要給自己三分麵子。都在一個城市生活,早不見晚見,誰家都有老婆孩子。這樣想著,阿三就有幾分得意,剛才對刑警隊的那點敬畏之心,也就蕩然無存。

這個時候,他也在這裏待得煩了,就嚷嚷:還真關老子啊,老子犯了什麼法,到現在都不讓老子出去。

阿三一嚷,底下的人也跟著嚷起來,不大的屋子裏充滿了嚷嚷聲。

看他們的警察起先也沒有當一回事,心想隻是在這裏待急了發發牢騷而已,不痛不癢地勸了幾句後,繼續看自己的報紙。可是這幫人的叫聲越來越大,整個屋子裏喊聲震天。警員一看不行,再不叫人,這幫人大有情緒失控衝出去的可能。於是按響了警鈴。

刑警隊裏一時間警鈴大作。

警鈴聲像一聲炸響的驚雷,倒是把這幫人鎮住了,個個不敢再出聲,也沒有一個人敢衝出門去,個個乖乖地坐在那裏不動。

陶亞偉抓他們進警局時,本也隻想把他們帶離現場就行了,省得兩幫人真的打起來。好在阿三一邊也沒有真的動手。他本想讓他們在警局裏冷靜冷靜,再教育一下他們,以後不要鬧事就放了他們。

警鈴響起的時候,陶亞偉正在和人下象棋。

和他對弈的是刑警隊一高手,平時陶亞偉從沒有贏過他,就像中國足球隊近幾十年來對陣韓國一樣。陶亞偉很不服氣,說非要贏他一盤不可。今天巧了,棋盤上陶亞偉占了絕對優勢,一馬臥槽將軍,一車占據河沿有利地形,後麵還有士角炮助陣,眼看對方已經沒有招了。

警鈴聲突然響起,陶亞偉罵了一聲晦氣後,就往值班室跑,他以為出什麼大事了。到值班室後,才知道是阿三一幫人在吵鬧,看他們的警員怕出事,就拉響了警鈴。

陶亞偉到關阿三那間辦公室時,已經有幾個人過來控製局麵了。阿三坐在椅子上默不作聲,其他人也低頭不語。陶亞偉朝阿三看了一眼,問:“幹什麼?想造反啊,誰先喊的?”

阿三自知理虧,扭頭看窗外。

見老大阿三被警察問得不敢答話,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想給老大掙點麵子,鬥膽答了一句:“警官,我們犯什麼法啦?關我們到現在?”

陶亞偉正在氣頭上,就隨口罵了一句:“你他媽的沒有犯法?沒有犯法怎麼會到這裏?手持凶器,聚眾鬥毆,衝擊別人的工地,還沒有犯法?信不信我現在就上報局裏,讓你們每人拘個十五天?”

陶亞偉從警這麼多年來,在這種情況下,被喝問的都沒有再回嘴過。偏偏這個被罵的人是阿三的新手下,是個倔驢子,聽警察罵人,自以為找到了警察的把柄,大聲問道:“警察,你怎麼罵人呢?”

陶亞偉被問得臉紅心躁。阿三看手下這麼不懂事,趕緊用眼神製止。偏偏這家夥又誤解了阿三的意思,把阿三責備的眼神看成了鼓勵。

“警察就可以罵人,真他媽的。”這家夥也罵了一句。

臉紅心躁的陶亞偉用手指了指這家夥,問:“你叫什麼名字?”

“幹嗎?調查戶口啊?”這家夥回話道。

這時候,已經有警察上去扭住了這個人的雙手。

陶亞偉拍起了桌子,大聲的問道:“叫什麼名字?”

這下這家夥老實點了,答:“張廣誌。”

陶亞偉似乎這才消了氣,聲音變得小了。他對阿三說:“阿三,帶你的人每人給我寫張保證書,保證以後不去工地上鬧事了,寫完後,你們立馬給我走。這個張廣誌留下。”

“陶隊,他不懂事,你就讓他也一起走吧。”阿三說。

“不想走是吧?想到號子裏住幾天是吧?”陶亞偉對阿三瞋目而視。

到號子裏住幾天,阿三倒是不怕。在混江湖之初,又不是沒去過,那時候打架鬧事天天有。但阿三知道,真的和警局鬧僵了,自己做過的那些違法亂紀的事,也不是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要是他們真的下決心查,多少是可以查出來一些的。

想想前幾年,逼迫幾家飯店買他的牛肉,和人家請來的打手血拚,幾次把人家打成重傷住了幾個月的醫院,要是隨便哪一件被挖出來,都是夠坐三年五年牢的。自己人在外麵,他們沒有真憑實據的事一般也就得過且過,但一旦進去就兩樣了。

這年頭,不怕對頭事,就怕對頭人。那些飯店以及那幫自己的手下敗將東北人,是拿他沒辦法,但刑警隊不同。所以阿三也怕去拘留所。他忙說:“陶隊,不想不想,保證我們這就寫。”又說,“我這兄弟不懂事,你教育一下可以,千萬別太較真了,改日我請你喝酒。”

陶亞偉拍拍阿三的肩,老朋友似的。

陶亞偉說,走吧走吧,別再給我找事了。說完,揮揮手,又像趕蒼蠅似的。

到目前為止,陶亞偉一切都做得恰到好處。既顧全了警局和自己的麵子,又照顧了阿三的感受。

陶亞偉根本沒有想打張廣誌,可以說張廣誌的被打是自找苦吃。

起先,陶亞偉把張廣誌留下,無非是想把他多關一會,滅一下其威風。

沒有想到的是,張廣誌見同伴都走了,隻留下自己一人,心裏越想越急,家裏還有一個年過六十歲、腿腳還不方便的老娘要自己照顧呢。

他對看著自己的陶亞偉大吼,為什麼把我一人留下?為什麼?你見了厲害的就軟,見了軟的就硬對吧。

陶亞偉沒有搭理他,一個小癟三,值得自己動氣嗎。沒有想到這家夥得寸進尺,吼得更加凶了:“快把我也放了,要不然我出去後一定不會放過你。”

這下陶亞偉生氣了,媽的,這麼囂張,不給點顏色看看還不知道東南西北。他命令其他警察:“給我銬起來!”

張廣誌被押到審訊室後,被罰坐在木頭凳上,手腳被鐵鏈鎖住動彈不得。

“你還要叫嗎?”陶亞偉問。

“我叫怎麼了?我又沒有犯法,難道還怕你不成?”張廣誌囂張依舊。

“你和阿三都在一起做了些什麼,給我說!”陶亞偉拍著麵前的審訊台,聲音山響。

“做了什麼,能告訴你嗎?”張廣誌扭扭頭,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陶亞偉想,看來這家夥還真和阿三一起做過什麼壞事,沒準在他口裏能問出些什麼來。即使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沒準也能讓阿三俯首稱臣,起碼不會再到工地上搗亂了。這樣,就可以兵不血刃地完成上麵交給刑警隊的任務。隻要是完成任務,就萬事大吉,現在的人隻看重結果,至於過程,並沒有多少人關心。

帶著這樣的想法,陶亞偉加大了審訊力度。陶亞偉讓人做筆錄,自己親自審訊。

“姓名?”陶亞偉問。

“你知道的。”張廣誌答。

“姓名!”陶亞偉吼。

“剛才告訴過你了!”張廣誌不緊不慢。

一個警察走到張廣誌麵前,一個嘴巴丟過去,張廣誌便嘴角流血,但張廣誌當時並未發現。

“媽的!”陶亞偉罵到,“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我現在是在審訊你,知道嗎?回答,姓名!”

“張廣誌。”張廣誌這下老實了。

如果情形照此發展下去,如果剛才那警察的一巴掌打得輕一點,那麼今天陶亞偉就不會闖下漏子。但偏偏,這個時候張廣誌感覺嘴邊有液體流出,用手一抹,再一看是血,他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