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淪落金錢的誘惑(3 / 3)

動遷工作,油水少不說,還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辦好了,沒有功勞,無非就是動員住戶動遷,把棚戶區的人往高樓大廈搬人家還不願意?辦得再順利,別人都以為理所當然。

但是搞過動遷的人都知道,城市動遷簡直就是馬蜂窩,這裏麵充斥著許多矛盾,解決這些矛盾,不但要考量領導者的智慧,還考量領導者的耐心和魄力。稍有不慎,就會弄得雞飛狗跳,上對不起政府,下對不起百姓,弄不好還會身敗名裂。這是被無數實踐證明了的。

臨近幾個市,因拆遷工作下台的領導不在少數。何況花園浜地區,大家都知道有顯而易見的困難。早在前幾次的調查摸底中得知,這當中有個相當難啃的釘子戶。

“由沈副局長帶領拆遷辦的同誌負責完成這項工作,怎樣?”伍思雨歪著頭看著老沈。

其實她是想將老沈一軍,她明知老沈不會接這個燙手的山芋,一是他無這個能力,二是他無這個覺悟。

果然,一聽伍思雨點自己的名,老沈連連擺手,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伍局,你是開玩笑吧,這事我哪兒成?我從未負責過拆遷工作。”

伍思雨在心裏笑了,看你那樣,拉幫結派倒行,但主持重大工程的拆遷,量你也沒有這個能力和膽量。

“沒有負責過,可以嚐試一下嘛。經驗是一步步積累的,我看你就行。”伍思雨又說。

老沈聽出來了,伍思雨這是將自己軍呢。他不緊不慢地扶了扶眼鏡笑著說:“伍局長,這麼重大的工程,理應由你親自掛帥啊,你不掛帥誰掛帥啊?要不然出了問題誰負責?大家說是吧?”

老沈說完,環顧四周。立即有人附和:是啊,伍局長對拆遷很有經驗。大家又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伍思雨,這些目光中,有信任的,也有幸災樂禍的。

老沈的反將軍,是伍思雨早就料到的。她沒有馬上表態,而是環顧四周,說:“大家再議一議,看有誰負責更合適一點。有願意擔當此責的,也可以主動舉手。”

當然沒有人舉手,伍思雨隻好說:“那好,這個工程就由我來牽頭,但各部門都必須密切配合拆遷辦公室開展工作,目前這項工作是我們局裏的頭等大事,大家必須團結一致,爭取拆遷工作的圓滿完成。”

伍思雨在說完這些時,心想:證明我的時候到了,我一定要讓你們知道,我這個局長,當之無愧。

會後,伍思雨給市委負責此項工作的蘇副市長打電話彙報情況。

蘇副市長對由她負責並不意外,他更關心的是,準備讓哪支隊伍負責房子的拆除。

凡是對拆遷工作有所了解的領導都知道,一個動遷工程能否完成得順利,與所用工程隊是有著最為直接的關係。

伍思雨毫不猶豫地推薦了肖建華。

“肖建華?哈哈,大名鼎鼎啊,聽說過。你能夠讓他來負責房屋拆除,那最好。”蘇副市長朗朗地笑了起來,“行,就這樣了。這個工程交給你負責,我放心,相信你不會令我失望。”

伍思雨知道,蘇副市長最放心的是肖建華。

雖然這個肖建華好久沒和自己聯係,讓伍思雨心裏很不舒服,雖然伍思雨知道他肖建華現在老板越做越大,對拆遷已經失去了當初的興趣,但伍思雨知道,讓他來為自己做這點小事,還是輕而易舉的。

伍思雨本來是想明天再給肖建華打電話的,但她給蘇副市長打完電話,正用圓珠筆隨意敲擊辦公桌上日曆的時候,偶然發現今天正好是農曆八月初一。

伍思雨發現這一點的時候,有那麼幾分鍾的猶豫。最後她決定:現在就給肖建華打電話。

撥打肖建華的號碼前,伍思雨在心裏說,肖建華,這可怪不得我,這是天意。誰叫你這麼長時間不和我聯係來著?要不然我也用不著偏偏選在今天。

當天晚上,肖建華午夜過後才回家。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在家門口,他用鑰匙開門,還沒等鑰匙在鎖孔裏轉動,門就開了。

是妻子幫他開的門。

妻子開門以後,又坐回沙發上。

客廳裏,燈火通明,和肖建華離開家時一模一樣。飯桌已經收拾幹淨,鋥亮的台麵上放著肖建華下午買回來的蛋糕。蛋糕的外盒已經去掉,上麵插滿了蠟燭。一根根蠟燭纖細、通紅,直直地插在內容豐富的蛋糕表層上,可愛至極。

“老婆,還沒睡啊?”肖建華打了一個嗝,他把黑色的手提包,往放蛋糕的飯桌上一放,自己往沙發上一躺。

“是啊,等你回來和我一起吹蠟燭呢。”麗娟的話裏帶有明顯的不滿。

“實在對不起,伍思雨不讓走,偏要一起吃個飯。”

“我知道。”

“一起吃飯的還有……拆遷辦的萬主任。”肖建華話一出口就後悔了。

這後加上去的一句,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他知道麗娟是個聰明女人,在聰明的老婆麵前,特別是在做了虧心事以後,最好不要作無謂的解釋。

“噢,為什麼搞得這麼晚?下次早點回來,免得我擔心。洗洗睡吧。”麗娟說著,就往房裏走。

肖建華忙起身,一把抱住老婆:“老婆,蠟燭還沒點呢,來,我們點蠟燭。”

“不用了,留著明年吧。希望明年這個時候,你能夠和我一起吹蠟燭。”麗娟說完就去了臥室。

肖建華去衛生間衝澡,衝了很長的時間。

其實,剛才在天上人間豪華的客房裏,他已經衝過澡了。現在衝澡衝得慢,完全是為了做做樣子。

衝完以後,他把衣服往洗衣機裏一丟,換上睡衣,再對著鏡子照照自己。鏡中的自己,沒什麼異樣,但他總感覺身上有某種香味。

這種香味很特別,淡淡的,但很宜人。每次和伍思雨在一起後,他就感覺身上有這股奇特的味道。這股香味也很固執,任他怎樣衝洗,總是無法洗去。

那是伍思雨身上的味道。

肖建華在認識伍思雨之初,以為這是她身上的香水味,後來才知道不是。

伍思雨很少用香水,這是她身體裏散發的一股香味,是女兒香。

有很多女孩有這樣的體香,一般情況下,結婚時間一長或者歲數一大就會自動消失,難能可貴的是,這股香味在三十好幾的伍思雨身上,仍舊保留著。

這種香味妻子麗娟身上沒有,那個酒吧女費小敏的身上也沒有。

每次和伍思雨短暫的歡愉之後,這股香味似乎透過血液傳導到肖建華的身上,雖然無跡可尋,但卻無所不在。肖建華對著鏡子嗅了嗅自己的手臂,香味依舊。

他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或許隻是自己的感覺吧,肖建華想。

他知道自己必須上床了,再不上床,妻子一定會起疑心。

上床以後,肖建華關了燈。妻子沒有說話,肖建華想說點什麼,但終於也沒說。寂靜的黑暗中,肖建華幾乎能夠看到此時的妻子睜著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睛。

麗娟側轉身依偎在肖建華的懷裏,小鳥依人般地,肖建華順手摟著老婆的脖子。

“建華,我知道你不容易,一個人在外麵打拚我又不能幫你什麼,可你一定要記住這個家啊,這個家不能沒有你。”黑暗中,麗娟的話似乎來自遙遠的太空。

“那當然。”肖建華噴出的話裏有酒氣。

“你看,喝得那麼多。”

“沒有辦法。”肖建華歎了一口氣。

“不管怎樣,你可不能對不起我們娘兒倆。”妻子說完,肩膀就抖動起來。

肖建華一驚,妻子的話在他聽來有些莫名其妙,難道是她有所察覺?

不可能!他想。他一貫小心翼翼。

不過今晚卻是個意外。

在肖建華兩腳生風地趕到天上人間的時候,伍思雨已經在那兒等了很長時間了。

她點了一桌子菜,在那裏自斟自飲。服務員把肖建華領到包房,伍思雨放下酒杯站起來說:“肖大老板真難請啊,我等你等得肚子都餓癟了,先吃上了。”

“對不起,有點事。”肖建華說。

“是,你有事,你忙,我閑。”伍思雨說著又坐了下來,她的話裏明顯帶著刺。

肖建華站在她的身邊沒動,絲毫沒有坐下來的意思。他想快點聽她講完拆遷的事,好回家陪老婆吃蛋糕,今天是老婆的生日,畢竟不同於往日。

同時,他心裏有些好笑,看著在床上一向溫柔的女人在自己麵前使性子,本就是一件讓人享受的事。

“你還站著幹嗎?坐下吃飯啊。”伍思雨歪著頭,眼睛自下而上地斜看著他,一臉的俏皮相。

“不好意思,伍局,我……吃過了,在家吃的。”肖建華收回和伍思雨對看的目光,看自己的腳尖。在她麵前,肖建華有時候需要裝點孫子。

當男人的時候就男人,當示弱的時候就示弱,肖建華總能恰到好處。

這是遊戲規則,肖建華不能違反,他也不想違反。違反遊戲規則,對誰都沒好處。

伍思雨放下手裏的碗筷,站起身,踱著細碎的步子圍著肖建華轉了一圈。

“好啊,肖建華,肖大老板,老板當大了是吧?陪姐姐我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了是吧?”伍思雨說得抑揚頓挫,說的時候手上還做著優雅的手勢。

“伍局,哦不,思雨,今天是什麼日子,我想你是知道的。”肖建華直視著伍思雨的眼睛。

“什麼日子?我怎麼會知道?”伍思雨的語速慢了下來。肖建華把話挑明,她明顯有點心虛,她沒料到肖建華會點破這一點,臉上一陣潮紅。心虛的伍思雨,又重新坐回飯桌。

“思雨,我很感激你,打心裏感激,你一向是善解人意的。但今天是麗娟生日,我想陪她好好吃頓晚飯。”

“你老婆生日?怎麼不早講。那好,陪我喝了這點酒,你就回去吧,拆遷的事明天再說。”

肖建華沒有辦法,隻好坐下來。

喝第一杯酒的時候,肖建華想,伍思雨你他娘的裝得可真像,幾年前這樣的話你也說過,今天你是故伎重演了。你不記得?怎麼會這樣巧?

這時,他忽然想起和伍思雨相識的那年,麗娟生日那天他在伍思雨家裏給麗娟打過電話。

那個時候,肖建華連手機也沒有,或許就是那個電話讓伍思雨記住麗娟生日的。

幹了第一杯,又幹了第二杯,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

肖建華和伍思雨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肖建華本來是不想喝那麼多的,但他想灌醉伍思雨。灌醉你個騷娘們,看你還裝不裝。

但一瓶酒幹了,伍思雨沒醉,他自己倒被灌得有點暈頭轉向。

那是一瓶52度的茅台。

喝完酒後,伍思雨說,先到房間休息一會兒吧,休息一會兒再走。

當時有點暈頭轉向的肖建華,心想,休息一會兒就休息一會兒,既來之則安之,誰怕誰啊。你他娘的繞前繞後,轉來轉去,不就是為了上床嗎?今天老子陪你!

所以,一進到天上人間伍思雨早已預定好的房間裏,肖建華就一改往日的溫文爾雅,粗魯無比,像一頭發怒的獅子。

他一把將伍思雨推倒在床上,小巧的伍思雨在他的手裏,幾乎就是一隻麻雀。

他把這隻麻雀壓在身下,像對待小敏一樣對待她,在她身上肆意妄為、揮汗如雨,瘋狂地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誰叫你偏偏選在今天來著!”肖建華一邊運動,一邊在心裏恨恨地喊。

他不知道,他的瘋狂正是伍思雨想要的。

雨消雲散的時候,伍思雨真的像隻剛剛經曆了狂風巨浪的麻雀,渾身濕漉漉的。她臉頰緋紅,周身發燙,香汗淋漓,手扣著肖建華的手,身體在愉快地痙攣。

“建華,你要是能每天每次都這樣對我就好了。”伍思雨喃喃地說,夢囈般的。

醉意消了一半的肖建華心想:壞了,又做錯了。他去衛生間衝澡,穿衣,準備回家。

伍思雨叫住了他。

“肖建華,你現在要是回家,你的好日子就到頭了。”伍思雨光著身子坐起身來,似乎是開玩笑,但又不像。

“怎麼了?”說話的時候,肖建華已經穿好了上衣。

“正事還沒有談呢,你就走?”

肖建華想,剛才做的不就是你的正事嗎?還能有什麼正事?那點破拆遷算鳥的正事。

“那你快講。”肖建華說。

“是這樣的,”伍思雨用手捋了一下頭發,一下子從剛才欲仙欲死的狀態中,恢複到平常的幹練,仿佛此時天上人間客房裏的大床,就是她的局長辦公桌,“花園浜要拆遷,這塊地是政府的重點民生工程,市委市府很重視,但這塊地的拆遷工作,可能有些難度,我們摸了一下底,大約有兩家釘子戶。”

肖建華想,難怪找上我呢,又是幫你們拔釘子戶的。

“這兩戶人家,比較麻煩,拆遷辦可能沒辦法。我向主管城建的蘇副市長推薦了你,你嘛,這方麵比較有經驗。”說到這裏的時候,伍思雨笑了一下,“蘇副市長說了,隻要你工作完成得出色,以後市政工程招標,會照顧你的。”

肖建華聽到這裏,忽然來了精神,兩眼放光,目光炯炯。他緊挨著伍思雨在床上坐下來,聽她繼續往下講。

伍思雨一講,就講得很晚,似乎有些故意,但又看不出來,處在哀而不傷之間,肖建華想脫身也脫身不了。

在伍思雨終於講完,他開車走在路上的時候,還不忘停下車來,給小敏打了個電話,他想問一下那個警察今晚有沒有去白夜酒吧。

不能和他為了小敏而真的衝突了,這個警察,也許會對自己有幫助,肖建華想。

拆遷的事,市委當然不能動用警察,但他肖建華是施工隊,不是政府,所以適當地動用一下警方,是沒有問題的。就看你怎麼用了,要用得合情合理,要讓別人抓不到把柄。

在這一點上,肖建華已經爐火純青。

這樣一耽擱,他回到家的時候,已經過了午夜,難怪妻子有想法。何況在妻子生日的夜晚,何況和他在一起的又是個單身女人,就是平時,午夜時分才回家,肖建華都很少有過。

感覺到妻子的肩膀在抖動,肖建華趕緊安慰:“老婆,想什麼呢,我怎麼會對不起你。你是我的寶貝,永遠的寶貝。”

肖建華說完,脫去了麗娟的衣服,自己也脫去衣服,像隻蛤蟆一樣壓在麗娟的身上。

他想給妻子一個補償,但努力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隨便肖建華在肌膚如玉的妻子身上怎樣撫摸,隨便麗娟怎樣動情,因為剛才在伍思雨身上用力過猛,現在的他已經有心無力。

他甚至想象著,身下壓著的不是妻子,而是伍思雨或者小敏,甚至想象過大街上的美麗的陌生女孩,都無濟於事。

“酒喝得太多了,對不起。”肖建華說。

“下來吧,別累壞了。”

肖建華從妻子身上翻滾而下的時候,順手在妻子臉上一摸,他摸到了一臉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