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迷途中的香皂
掛了電話我又給胖子打了一個電話。雖然跟胖子關係非常鐵,但是人總是這樣,確切的說好人總是這樣——越是和自己親的人,有困難越不想麻煩他。
但是我還是跟胖子打了一個電話,他二話沒說,問我在哪。我們兩個交流了半天,我和他終於弄清楚我現在在哪了。他說馬上就到,讓我等等。
胖子這家夥向來義氣,人也實在。可惜一直沒搞過對象。估計他的性經曆也就兩次——左手和右手。
他似乎對李樂很有意思,但是這是緣份的事情,李樂那邊對他來說似乎隻是當哥們看待。如果他要真追李樂,我覺得形勢一點也不樂觀。但是胖子樂知天命,成不成也不可早下結論。希望上天早點給他安排一個美女,解了他的憂吧!
我抽了一根煙,抬起頭用八十度的視角看了看天空,黑慘慘的一片,沒有星星月亮。
突然頭頂上隱約有一隻不明飛行鳥飛過,立刻一點濕掉在我嘴角上,我草,不明飛行鳥撒尿了。媽的怪不得有人用四十五度角憂傷地仰望天空呢,原來怕鳥撒尿撒自己嘴裏。估計丫的被尿出經驗來了。
我沒敢嚐,趕緊擦幹了。結果又一點濕掉到了臉上。暈菜原來不是不明飛行鳥撒尿,是下雨了。媽的這個站牌就光禿禿的一個站牌,連個防雨遮陽的功能都沒有。
我左顧右盼,希望能找到一個避雨的地方。想不到四顧茫茫,連個大型建築物都沒有。原來在江湖上找個棲身之所這麼難。
過了約摸一袋煙的功夫,天上傳來一聲悶雷,雨終於劈裏啪啦地下起來了。下雨的聲音仿佛身體激情撞擊時發出的啪啪聲,聽起來很是激情。
雨漸漸大了,打濕了我的煙。我撿了個塑料袋子把手機和錢包放了進去。
心想濕就濕唄。又不是沒有淋過雨。
沒認識火火之前,跟班裏一個美女偷偷去網吧上通宵,結果上著上著下雨了。美女問我想不想去淋雨。我二話沒說就拒絕了她。她拽起我就往外走,淋了一個落湯雞,淋著淋著美女哭了。感覺丫的挺不正常。一問才知道失戀了。美女抱著我懷裏哭個不停,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說香皂你也不是好東西。我覺得有點委屈。為了證明她說的話很對,我就緊緊抱住了她。當時天又有點冷,凍得我下邊都硬了。
收回了思緒。現在身子也濕了,我很冷,這次全身都硬了。
冷不丁身子哆嗦了一下。就仿佛高潮狂的那一下。上帝啊,你的心腸如此歹毒,讓我如此受苦。
突然頭上雨停了,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還以為老天有眼。結果抬頭一看,一把雨傘亭亭玉立地撐在了我頭上,再看那握傘的纖纖玉手,在黑暗裏仿佛一堆火一樣,讓我心裏頓時熱了起來,我差點喜極而泣,我說,安靜,謝謝你!
她嘴角一彎,笑了起來,善良的女人是最美的。雨傘外的雨越下越大,似乎發瘋了一般。雨傘內卻聽不到雨聲,隻有那胸口微微起伏,輕輕的呼吸聲。做夢也沒夢到過的情形,夢幻電影般的情形,突然在一個大雨嘩啦的夜晚降臨到我的身上。
我心生感激,暗暗祈禱,上帝請收回我剛才的話。有空下來我請你喝酒。我就不上去了。
祈禱完畢,我故意裝作很生氣的樣子,對安靜說,傻瓜下這麼大的雨還出來,你看你衣服都濕了。我怎麼也是濕了,不要管我了,快回去。
安靜搖了搖頭,雖然她打傘過來的,可是有些頭發還是濕了。她執意地為我撐著傘。伸手拉了拉我的胳膊,指著她家的方向。
這個動作,勝過千言萬語,勝過百般描述,我心裏一暖,差點伸手把安靜攬在懷裏,愛憐一番。但是發乎情,止乎禮,雖然香皂我自認滿肚壞水,以禍害良家婦女為遠大理想,可是偏偏對安靜不敢或是不情願產生一點妄想。
雖然我差點就脫口而出說,好啊好啊,我去你家過夜吧!
可是我還是說,不了。
她急得跺了跺腳,著急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
我給胖子打了個電話,胖子說馬上就到了。
我說給安靜聽。安靜這才放下心來。
我問安靜叫妞妞的那條狗好些了嗎。安靜變得開心起來,讓我撐起傘,拿起手機打字說,妞妞吃了你給的骨頭好多了。真的謝謝你!
我點起一支煙,開心地抽了一口,做件好事真他媽爽。以後再也不裝B了——裝B之人,必有傻B之處。
胖子在風雨中終於來了。安靜把我送到車上。在車外望著我。我說,安靜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點,注意安全。回頭我帶兩個姐姐來看你的妞妞。
安靜點了點頭,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我,扭頭消失在雨夜中。
胖子看了看我,眼神有些不可思議。他說,香皂沒看出來你桃花運走得還挺旺盛啊,這個美女又是誰呢?
我把安靜的情況給胖子說了一下。說到最後胖子的臉色也嚴肅了起來。一直點頭說安靜是個好女孩。
外麵的雨聲想明星演唱會上的掌聲一樣熱烈。估計這場雨要下很久了。我不禁擔心起安靜來,擔心起她的媽媽,擔心起那條素未謀麵的那隻叫妞妞的狗來。
胖子給我要了支煙,說,香皂我的股票他媽的又被套了。假如這次能解套,我就把資金全部轉出買個好點的基金,不再炒股了。一起的幾個哥們都不想炒了。整天他媽的盯著個電腦,心好像被人揪起來似的,一有波動就心驚肉跳的,估計再幹幾年就直接上天堂了。
看似不是個好消息,在我聽來卻沒有比這更好的了。胖子從小木訥,做這些日息萬變的事還真的不適合他。對他來說,這無異於與虎謀皮。
我嘿嘿一笑,說,你他媽的終於開竅了,你老爹開小礦廠賺得錢差不多也被你揮霍光了。
胖子狠狠抽了一口煙,說,別提我那沒本事的爹,我沒老婆也有點拜他所賜。
我有點納悶,問他,你沒老婆跟你爹有什麼關係呢?
他猛打了一下方向盤,躲過去一輛飛馳而過的車,說,你他媽真不知道還是故意取笑我,他要是動點腦筋,我的真名就不叫趙胖子了。姑娘一聽我這名連跟我談憐愛的心都沒了。
我立刻聯想到我的名字,又聯想到村子裏其他哥們的名字,感覺長輩們在給孩子取名字上犯了某種錯誤。比如一個叫鐵蛋的哥們,他父母對這個名字的看法是,孩子叫這個名字比較好養活,命硬,死不了。
胖子把我送到家之後,雨還沒停。我問他上去坐坐不?他看了一下表說,都他媽快十一點了,下次吧。又下這麼大雨。況且我下午來過了。
我很納悶,你下午過來幹嗎?
他說,看了看李樂,送了她件東西。
我尋思著胖子終於有所行動了。看來他對李樂果真是動情了。也是,就算是一隻貓,有需要了也會跳上牆頭叫春呢,更何況是胖子,雖然他跳不上牆頭。
送走胖子後,我上樓悄悄地開了門,一進屋發現屋裏格外安靜,火火屋子裏一點動靜也沒有。莫非是睡覺了?
我躡手躡腳進了猴子屋,脫下濕衣服來,換上了睡衣。徑直走到了客廳。
現在我已經不忌諱在李樂穿睡衣的了。因為有時候連她都敢穿著睡衣在我麵前晃悠。簡直是對我的蔑視。
不過她從沒穿過那件睡衣出現我麵前——就是有人跳樓那晚上穿的那件近似透明的。我這兩天一直在思念那件睡衣。
我懷疑她有好幾件睡衣。跟火火睡覺的時候會換上透明睡衣,引誘火火。
八成這家夥是同性戀。媽的,哪個女人在大學畢業後還沒對象呢,況且長得也不醜。
想到這裏我免不了對火火一陣擔心。這一擔心,才發現肚子有點餓了。
走到廚房,發現了一碗疙瘩湯,還熱乎乎的。我端起來喝完了。感覺味道挺好。比我平時喝得要好很多。估計是火火給李樂做的,她看李樂比我都親。哎,莫非她兩個真的有關係了?想到這裏我馬上抽了自己一個嘴巴,不相信李樂,我還不相信火火嗎。
剛喝完,火火屋裏傳來一陣笑聲,看來她們還沒睡呢。接著她們兩個就出來了,直奔廚房。
當她們看到我站在廚房端著碗的時候,表情很是詫異古怪。仿佛我不該出現在這裏似的。
我對火火說,老婆你今天做的湯真好喝,以前怎麼不給我做點啊。
火火看了看我手裏的碗,然後看了看我,說,香皂你把湯喝了?
我很不解,說,是啊。我看還有剩飯就喝了啊。
李樂把碗奪過去看了看,說,香皂你喝得還真徹底,一幹二淨了。
我徹底暈了,我說,我不就喝碗湯嗎,你們兩個不想讓我喝啊。
火火和李樂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突然笑了起來,樂不可支地對我說,笨蛋,那不是給你喝的!
我說,那是給誰喝的?
李樂說,給狗喝的!
我說,你罵人!
李樂說,真的是給狗喝的。
火火看著我,也笑著點點頭。
我頓時疑惑不解,說,什麼狗,家裏有狗?
李樂說,今天胖子送過來一條狗,不肯吃東西,一直折騰到現在。得了,你剛把狗的飯吃掉了。
我聽後,感覺外麵頓時雷電交加,天啊,我竟然吃狗的飯還覺得好吃!
李樂接著說,看來還得讓火火姐再做一碗了,香皂你知道狗狗叫什麼名字麼。
我氣憤地說,不知道。
她說,我和火火姐一致通過,狗狗叫洗衣粉。
我狂暈,我叫香皂你就給一隻狗取個名字叫洗衣粉。我恨不得上去掐死李樂。又怕掐死她得償命,照顧不了火火了。怒火中燒,在意念裏把李樂糟蹋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烏黑的雲層依舊覆蓋在城市上空,大雨傾盆而下,劈裏啪啦地砸到窗戶上,而一隻叫洗衣粉的狗就這樣意外地闖入了我的生活,在我的生命中扮演了不可缺少的角色。而我更未料到,區區一條此刻我還未看到的狗,竟然讓我哭笑不得,又氣又愛,直到對它感恩戴德……
我心裏又罵了兩遍胖子,送什麼不好,非得送隻狗。
又看了看李樂興奮的臉,莫非她做愛的時候笑得也這麼春風得意?
我說,李樂等你走了,我就把狗燉了吃了。
李樂看了看火火,說,火火姐,香皂老不正經了,她要把洗衣粉吃了。
天啊,幸好現在三個人都直到洗衣粉是條狗。否則放在大街上說這句話被人聽到,我豈不是被當成神經病人一個了麼,說不定還有說,你看你們怎麼把神經病都帶出來了,看好他,別老讓他吃洗衣粉。
我看了看火火,我說,老婆,取個其他的名字成不?
火火一笑嫣然,說,我也好喜歡這個名字呢。就叫洗衣粉了。不改了。
說完,火火就弄了些麵粉,開始做湯了。還加了些香油。看得我心裏醋意大生。
在這麼一個雨夜裏,我竟然在吃一條狗的醋。莫名地對這條狗產生了不好的感覺。
李樂在火火旁邊幫忙,還拿出幾個香腸切成片放進去了。
李樂對火火說,火火姐,你說香皂不會虐待洗衣粉吧?
火火笑著說,他才不會的。其實他最愛狗了。他老家都養著好幾隻。村子裏邊養狗比城市裏麵方便。
李樂放下手中的腸,扭頭看了我一眼,說,不許你打洗衣粉的壞注意。
又瞪了一下我睡衣上的葫蘆娃,說,幼稚!
我進入客廳,看了看時間也不早了。想不到一條狗能讓她們這麼興高采烈地忙這麼晚。
想到這裏情不自禁想起我老家死掉的那條小黑狗了,伴著我生活了七年。被人欺負時,除了胖子幫我,就是我這條狗了。
小學的時候也上晚自習。家裏挨著村裏的小醫院,每晚放必須經過。在那裏我見過很多死人,時常見到缺胳膊少腿的人抬到醫院裏,又從醫院裏抬出來。包括在廁所裏見到意外流產掉下來的小嬰兒,又小又紅,巴掌大。白天集合小朋友們一起跑女廁所參觀。小時候就感覺那裏是個不詳之地。
並且到了晚上那個地方就異常恐怖。醫院的燈光昏暗,能聽到病人的呻吟聲。簡直是人間地獄。嚇得我到了那裏就雙腿發抖。可是不管我怕成什麼樣,隻要我喊一聲小黑狗,他打老遠就跑過來接我,舔著我的手,咬我的褲腿,我就頓時不怕了,我說,小狗出發!小黑狗就帶路,我們一溜煙跑到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