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隻叫了兩聲,就被掐斷,被一股力量拖到了一旁。
那人影踏進臥室,已經來到了老張麵前,抬起手。
那隻伸出的左手輪廓清晰。畫麵中,左手無名指上有一圈屬於鑽石戒指的凸起。
手懸在老張腦袋上方,又微微一動,來到了老張的脖頸處。
手落下。
特寫鏡頭就跟著那隻手移動,卻是中途改道,隨著手掌落在了老張的手臂上。
老張被那人拽了起來,安置在床上。
老張的身體篩糠般顫抖著。
“你記得我吧?”女人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不記得!不記得!”老張驚慌地叫道,捂住了自己的臉,“我什麼都不知道!”
“那天晚上,和我打鬥的那個人,你認識吧?”女人不在意地繼續問道。
老張抖得更厲害了。
“那個人是誰?”女人接著問道。
“我……我……”老張說不出完整的話。
“別害怕。我隻是想問問那個人的事情。”
女人溫柔的語調似乎撫慰了老張的恐懼。
老張哆嗦著,“我,我認識的那個,那個人叫方熙……”
他說話有些顛來倒去,含糊不清,卻還是將自己所知道的方熙情況都說了出來。
女人很有耐心地又問了一些細節。
老張便把自己與方熙時隔多年的兩次重逢也詳詳細細地描述了一遍。
那個看起來孤寂的、像是心存死誌的方熙,還有那個陰鷙、恐怖的方熙……
老張說著說著,話音一頓。
他下意識抬頭看向女人。
黑暗中,他看不清女人的麵容,卻心有所感,“你……你是那天小晟……”他脫口而出了個開頭,但剩下的話卻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又開始害怕。
電視機中隻剩下老張牙齒打顫的聲音。
“你放心吧,這事與你無關,你不會有事的。不用害怕。”女人寬慰道,轉過身,似乎就要離開。
黑暗中,老張突然站起身,雙腳落地,疼得他呲牙咧嘴。
他還是叫出了聲:“你、你們,你們要對小晟的侄子、做、做什麼……”他一句話都說不利索,不過還是問了出來。
女人腳步頓住,做了個轉頭的動作。
老張嚇得又跌坐回床上。
“他也不會有事的。”女人答道,語氣比之前堅定許多。
黑暗中,伴隨著腳步聲,還有開門聲、關門聲依次響起。
電視畫麵驟然一轉。
鏡頭還停留在老張的家中。
安靜了許久的乖乖突然叫了起來,跑到了老張身邊,舔著他的手,蹭著他的腿,又轉頭衝著空氣“汪汪”兩聲。
老張摸著乖乖的狗頭,慢慢吐出一口氣來,整個人鬆懈地倒在了床鋪中。
電視機前,指甲們好似不滿,吵吵嚷嚷。
醫生幽藍色的眼睛眯了眯,一言不發。
……
濱江公園已關了門,隻餘下門衛處和園內主幹道的零星路燈仍亮著。
濱江岸堤隔著泛著月光的河麵,仍能望到對岸景觀建築上的彩燈。隻是身處黑之中,背後還有樹林被風吹動的悉悉索索之聲,總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不安感。
風吹動了白曉的短發。
這一次她仍然雙手撐著欄杆,眺望對岸,卻是沒有再遮擋那段扭成麻花的欄杆。
風吹起的不隻是她的短發,還有不遠處的塑料警示帶。
小樹林一角的桌椅已經被清空,炸裂了的路燈燈泡也被取下,斷裂的樹木倒是還沒被移走。
噠、噠、噠……
晟曜踏著腳步而來,伸手抬起警示帶,進入了這段臨時封閉區域。
白曉沒有轉頭看他。
兩人並肩而立,月光撒在兩人身上,卻是一明一暗。
白曉微微側頭,看向罩在自己身上的影子,又順著那影子,看向身邊的晟曜。
她垂下眼,遮住了眼中的光。手指用力,攥住了欄杆。
晟曜閉了閉眼睛,臉上有一瞬的痛苦。
長長呼出一口氣後,晟曜終於是轉過身,直直看向了白曉。
“你的傷已經好了?”晟曜問道。
白曉斜眼,嬌嗔道:“你都知道我受傷,還裝成什麼都沒發現的樣子?”
晟曜伸手理了理她被風吹亂的頭發,“我知道醫生的藥劑會一直起作用。”
白曉抿了抿唇,忽的,學著晟曜剛才的模樣長長吐出一口氣。
她疲憊地靠在了晟曜懷中,“老公,我是不是不應該複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