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九章(1 / 2)

幾天之後,高虎從派出所迤迤然走了出來。用手在眼前擋了擋,時值正午,陽光有些刺眼。嘴角掛著一絲微笑,摸了摸咕隆咕隆叫喚的肚子,盤算著中午去哪裏湊合一頓。

“看樣子,你很得意?”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站在一棵樹的樹影裏陰惻惻地說道。

高虎皺著眉瞟了一眼那人,“你是哪個?我聽不懂你說的什麼意思。”

那人低著頭慢慢朝高虎靠近,“剃了個光頭,就以為自己絕頂聰明了嗎。現場沒有留下任何毛發指紋一類的,就連凶器鐵錘上也隻有李慶的血跡,做事還算小心。隻是,你以為你那招真能瞞天過海?”

看著漸漸逼近的男子,高虎本能地後退了兩步,“你在說什麼?”

戴眼鏡的男子揚起頭,臉上露出不屑地神情,“有句話叫欲蓋彌彰你聽過沒有?唔,”又摸著下巴故作思考的姿態,“忘了,你初中都沒畢業就在外麵瞎混了,這詞語對你可能有些超綱。”

高虎有些惱怒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男子扶了一下眼鏡,“我是說啊,其實你就是個蠢貨。不管是你女兒的死,還是這個案子,都被搞得一團糟。李慶被殺的那晚,你在縣城酒吧坐了一晚上,還跟人打了一架。你以為這就是最好的不在場證明?”

高虎雙目一瞪,不自然地笑道,“胡說八道,難不成我還會分身術,你以為你在寫小說啊。”

男子哈哈大笑起來,“你這點小把戲還上不得台麵,寫小說的可比你有想象力。你這樣做隻會適得其反,一個剛失去女兒的人,大老遠跑到縣城酒吧消遣,”用手點指派出所大門,“簡直就是侮辱坐在這裏麵那群藍製服的智商,別看他們現在是腦袋空空,可要不了多久就會發現你耍的花招。”

高虎收起臉上的笑容,眯著眼睛問道:“你究竟是哪個?”

男子笑嗬嗬地從兜裏拿出一張紙片,“今天來,隻是對拿你當槍使的那個人感興趣。本來還想順帶提醒你幾句,看來你並不需要,想來你也不知道那人的真麵目,懶得和你閑扯了。把這張紙交還給他,告訴他,再這樣玩下去,我就要抓住他的狐狸尾巴了。”

說完,將紙片塞到高虎的手裏,轉過身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咱倆也算舊相識了,你可能對我沒有印象,我可是對你記憶猶新。記住了,我叫張小滿。”

高虎看著張小滿的背影,打開手中的紙片,瞟了一眼上麵的內容,一時有些呆住。紙片上用彩筆塗塗畫畫,綠色的樹上掛著兩個小孩,一個短頭發男孩和一個長頭發女孩。樹下圍著高高矮矮三個小孩,三個小孩的前麵是一排露出尖銳牙齒的鱷魚。讓高虎真正在意的是,樹的背後還站著一個大人,露出半個腦袋。

彩筆畫的底下還有一排紅色小字,正是那首兒歌:

五個猴子在學校,

樹上叫叫,

樹下跳跳。

一不小心,

摔了一大跤,

還剩幾個猴子跳.....

張小滿回到家中,換上一身黑色的喪禮服。捏了捏眉心,看著衣櫃上穿衣鏡裏兩鬢有些斑白的自己,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最近自己有些著急了,事情密集地湊到一塊兒,時間就顯得不夠用了。

有時候,會不由得羨慕王九江。做一個傻子挺好,傻子沒有人情世故,不懂愛恨情仇,旁觀者一般過著簡單的生活,像是開了上帝視角。這世上再為難的事情,大不了在地上撒潑打滾一番了事,誰又會和傻子斤斤計較呢。

無欲無求,不愛不恨,超然物外,看事情也會通透些。

不像鏡子裏的自己,看著總覺得別扭,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自己今天之所以會去派出所外,和高虎說了那一通話,做了那些事,無非是想轉移高虎的視線。李慶已經死了,李俊不能再出什麼事,這個悲劇就該到此為止。

殺人的欲望一旦得到滿足,就不會停止。從生理上毀滅一個人,總是簡單的,與殺豬宰雞無異。如果真要繼續下去,就衝自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