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九章(2 / 2)

張小滿歎了一口氣,給自己倒滿一杯白酒,咕咚咕咚灌下去,滿是血絲的眼睛像是進了什麼東西,扭向窗邊。何警官拍了拍手,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扔了幾粒花生米在嘴巴裏,砸吧一口酒,“糟蹋東西,酒要這麼喝才有滋味。”

張小滿從包裏拿出一遝資料,“我去過餘兮說的那個福利院了。”

“哦?看來你也沒歇著。”

“福利院沒有收養過一個叫餘一的小男孩,”張小滿夾了一塊黃瓜嚼了嚼,“有一個小女孩和餘兮小時候的照片很相似。”

“那個女孩叫楊怡,”何警官把花生米一粒挨著一粒排成長長的“一”,“從福利院逃到A市之後,被一戶無法生育的人家收養,改名餘兮,左腹有一處刀傷,應該就是在逃跑過程中被福利院什麼狗屁“監管”劃傷的。”

“那天接走孫甜甜的是誰?”

“瑪麗亞?還是茱莉亞?”何警官撓撓頭,“總之,就是國外的某一個收養孫甜甜的女人,這一點你可以放寬心,我托人在那邊調查過,餘兮算是給她找了一戶好人家。”

“案子雖然結了,看來你也沒少下工夫,沈巍巍醒了嗎?”

“醒了!”

“她說什麼?”

“不是一個人,”何警官端起酒杯悶了一大口酒,“她醒來重複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不是一個人。”

“她說的應該是,一個人好像卻有幾個人的意思吧,”張小滿低著頭說道。

“沒錯,”何警官癟著嘴,“我還去過餘兮家裏,隻有她一個人生活的痕跡,馬桶圈坐墊就沒抬起過,上麵倒是幹淨,底下灰都有這麼厚,”何警官拿起一粒花生米比了比,又從皮衣內袋掏出一封信,“還發現了這封信。”

淡黃色的信封隱隱透出一股奇異的香氣,寄信人是稻草人,收信人是血紅花淚,地址卻是空缺。顯然,這是一封寄不出的信件。信封早已拆開,何警官必定已經看過。張小滿既是期待,又有些害怕,抽出裏麵的信紙,展開。

信紙上不是預想中的長篇大論,而是簡簡單單的一幅彩筆畫:

金色的麥田裏白色的蝴蝶飛舞,一個白衣少女倒在麥田中央,血紅色浸染大片麥地,頭頂盤旋著幾隻黑色的烏鴉,麥地的一個角落站立著一個穿著破爛衣帽的稻草人。

下麵寫著一首歌謠:

蛋在懸崖上孵著

孵著孵著,掉了下來

就算聚集了國王所有的馬

就算聚集了國王所有的臣子

蛋也不能再恢複原來的樣子

張小滿默默收好信封,“有一句話我憋了很久了。”

何警官不解地抬頭,“什麼?”

“下次你如果沒錢,就不要說請客,”張小滿用筷子戳了戳桌上孤零零的一盤黃瓜。

何警官尷尬地說不出話來,低著頭麵紅耳赤地大把大把嚼著花生米。張小滿望向窗外,眼角終究濕潤起來,我希望你講的故事是真的,如果,你想用這種方式保護他,這次就讓你得逞吧!起碼,那一刻,身邊還有人能溫暖著絕望的你,空無一人,該是多麼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