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川當場昏了過去。
醫院裏, 梁唯一和沈白, 周蔓, 張經理, 程愷都等在急診室外。
梁唯一心緒難安, 隻覺得心裏像針紮一般難過。從未有過的慌亂和焦急席卷她的身體。
剛才那一幕, 仍然在她眼裏重現。
傅容川幾乎在一瞬間,護住了她的身體,她毫發未損, 而他卻……
這個世上,除了父親之外, 隻有傅容川會這樣毫無保留的待她。
沈白看了看,走過來勸她:“唯一,你沒受傷吧?剛才那一下不輕, 要不要也去檢查一下?”
梁唯一斂起雙眸,不想讓別人看到她此刻的脆弱。
“我沒事,沒有受傷。”
沈白點了點頭, 也不再說。
周蔓突然冷哼一聲:“你當然沒事。”她冷眼看向急診,“有事的不都在裏麵躺著嗎?”
梁唯一沒說話,她說的本來就是事實,她又有什麼資格反駁。
周蔓話音剛落,沈白皺眉:“周蔓,別再說了。”
周蔓麵露嘲諷,想起傅容川剛才毫無顧忌的縱身一躍,難以說清自己心理是什麼滋味兒。
工地上出人命的事向來不少, 可他似乎根本毫不擔心。
傅周兩家世代交好,自幼長大,她從未見過傅容川有如此慌亂緊張的時刻。那種神情,讓她驚訝卻也難過。
他看重梁唯一,遠勝於自己的生命。
周蔓嘴邊一絲諷刺,覺得自己真是可笑至極,別人兩廂情願,她又有什麼資格批判梁唯一?
她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睛,皺眉,從沒像現在這樣厭惡過自己。
* * *
半個小時後,醫生從診室出來。
幾個人一齊擠了上去。
梁唯一焦急開口:“醫生,他沒事吧?”
醫生卸下口罩:“你們不用太擔心,病人頭部輕度腦震蕩,主要是右臂被釘子劃傷有些嚴重,縫了幾針,其他的也沒什麼大問題,休息兩天,觀察一下就可以出院。”
沈白幾人聽完,這才放下心來,紛紛向醫生道謝。
可梁唯一聽著卻更覺得心疼,想起剛才他覆在她身上,昏迷前還在擔心她有沒有事。
幾塊報廢後的木板,上麵還有工業上用的巨大的鋼釘,三四根擠在一起,就那樣重重朝著他的身體砸了下來。
鋒利尖銳的鋼釘順著他的右臂劃下,盡管是冬天,穿著大衣,卻仍然鮮血直流。
難以想象,如果不是他高大的身軀護在她身上,那幾枚鋼釘就要徑直對著她臉頰砸下。
梁唯一心髒跳得急速,想著他剛才的樣子,天氣太冷,殷紅的血順著手臂染紅了他白色襯衫,一直流到手掌凝固。
她心悶澀,揪的生疼。
* * *
傅容川住的是VIP病房,大套間,外麵有家屬休息間,也有護士特殊護理。
他還沒醒,梁唯一坐在他床前,握著他的手,靜靜看著。
沈白交代張經理回公司,讓周蔓也跟著過去處理事情。
一切安排完,他進來叫梁唯一,大概怕吵到傅容川,他壓低聲音:“唯一,出來下。”
梁唯一跟著他走到外麵休息室。
沈白開口:“我先送你回去。”
梁唯一搖頭,他還在病床上躺著,她怎麼可能放心離開。
“我要在這裏看著他。”
她要他醒來第一眼就能看到她。
沈白一笑,上下打量她一番:“你就這幅樣子坐在這,容川醒來要是看到可能會更擔心。”
他道:“到時候,也許他還會責怪我沒有好好照顧你。”
梁唯一沒動。
沈白有些無奈:“唯一,你知道他向來在乎你遠勝過自己。”
梁唯一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還有剛才在工地倒地沾的泥土,以及從傅容川身上染上的血漬。
再摸了摸自己淩亂的頭發,她皺眉,這樣子倒像是她也受傷了。
梁唯一點頭:“那我回去換衣服,一會兒就過來。”
沈白想了想:“我開車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過去。”
“醫院附近車很難打。”
梁唯一還沒應聲,程愷走過來:“梁小姐跟沈總先回去,這裏有我,您放心。”
梁唯一點點頭,又進房間看了傅容川一眼,替他掖了掖被子,這才離開。
* * *
住院部氣氛壓抑安靜。
剛一走出去,通往醫院主治樓的院落,有大片枯萎發黃的花壇,周圍偶爾也有一兩棵在冬日裏保持繁茂的鬆柏。
有病人在家屬護士的扶持下在外麵散步,難得陽光明媚,天氣還算好。
梁唯一直覺沈白有話要講。
果然,走了一段路,沈白突然開口:“唯一,有興趣聽我說說容川嗎?”
梁唯一愣了下,自她認識沈白那天起,他便是以一副懶洋洋漫不經心的態度與人相處。甚少有這樣嚴肅正經地時刻。
梁唯一茫然地點頭。
兩人坐在附近一個小走廊,人很少,也安靜。
沈白看著遠方,仿佛陷入回憶中。剛坐下,他便開口:“你知不知道,曾經因為你,容川差點跟我鬧翻。”
梁唯一一愣,她十分詫異:“鬧翻?”
沈白輕笑,搖頭,頗有幾分無奈地歎了口氣:“是啊,而且原因十分可笑。”
他看她,道:“就因為我讓你去給我們送了那瓶酒。”
梁唯一一頓,她記得那件事,前些天她跟沈白秦瑞他們還提起過,隻是……
她想了想,似乎並不記得因此傅容川和他們發生過不愉快。
沈白淡笑:“你不用想了,種種發生的事情,他向來能不讓你知道就不會讓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