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碩眉開眼笑地點點頭,心想,其實郭悅也不像他家亮哥說的那麼難接近吧,至少在他看來,郭悅像一個和藹可親的小姐姐呀。
然而他沒料到,吃飽喝足後,回家有一頓胖揍等著他。原本這一切是可以避免的,要怪就怪鍾碩自己察言觀色的能力太差,哪壺不開提哪壺,回到家躺在竹椅上就誇郭悅做的飯好吃,還說她人不錯,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堆,也不知道哪句話惹得常亮炸毛,他二話不說就朝鍾碩噴火,“你說你這腦袋瓜天天也不知道想些亂七八糟的。”常亮氣得不行,但也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麼而生氣。
“亮哥,你又打我,我”鍾碩憋屈得不行。自從來了陵水,他總是莫名其妙的成為常亮的出氣筒,而且還是沒有由來的,他根本沒有做錯什麼。
常亮並不覺得自己有錯,理直氣壯地說:“讓你過來,是幫忙的,不是來享受生活的。”眼看老板給的期限就要到了,他不想辦法就算了,還有心思想些亂七八糟的。
“我當然知道啊,但是著急也解決不了問題不是麼?”鍾碩第一次看見他家亮哥這麼沒有定性。他忍著心裏的委屈,又給常亮分析了一道,說,現在他和郭悅的關係已經得到了一定的緩和,接下來隻要說服外婆,讓外婆幫忙就行。
鍾碩的話確實有一定道理,於是第二天,一大早,常亮又往郭悅家跑,正好郭悅不在,外婆還在給郭悅準備種花的土地除草,他就又開始新一輪獻殷勤,期間時不時向外婆問一些跟郭悅有關的問題。而外婆則問他家裏有幾個人,有沒有兄弟姐妹,父母是幹什麼的。
兜了一大圈,常亮才恍然大悟,十分窘迫。外婆這是變相在問他的家庭底細,按照鍾碩的話來說,就是老人家真的看上他了。
要為了工作,為了事業欺騙一個老人麼?這種缺德的事他自然是不能做的,但是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怎麼才能把郭悅說服呢?
常亮又陷入了兩難。一個不留神,踩到了放在地上的鋤頭,忽然翹起來的竹竿直拍他腦袋,疼的他情不自禁“啊”了一聲,這可嚇壞了一旁的外婆。外婆連忙丟下手裏的工具,著急地問:“怎麼了,小亮你沒事吧?”
常亮疼得全身的細胞都在顫抖,捂著額頭,強行忍住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說,“沒事沒事。”
外婆心疼,推開他的手,看見額頭腫了起來,驚呼,“哎呦,腫得這麼厲害,得上藥才行,不不不,先冷敷。”外婆有些手忙腳亂,而郭悅卻在此時,拎著一籃子蔬菜回來了,外婆連忙朝她招手:“阿妹啊,你快幫小亮處理一下傷口,被竹竿砸了,都腫了” 聽了外婆的解釋,郭悅不禁皺眉。這人到底是有多笨,踩到鋤頭還能讓竹竿砸自己的腦門?故意砸傷自己裝可憐,騙取同情心呢?郭悅不壞好意地想。
但看到常亮額頭腫得老高,黑白分明的眼睛紅紅的,看著她的眼神可憐兮兮的,又覺得自己心太狠了。
“回頭擦點這個藥酒,可以消腫。”用冰塊敷完之後,郭悅又從抽屜裏拿出一瓶黑乎乎的東西遞給常亮,“不過,這個味道有點重,最好是晚上用。”用完冰塊,郭悅又拿出消毒水用棉簽小心翼翼地擦拭傷口的地方。
郭悅離常亮有點近,他能清晰地聽見她輕而緩的呼吸聲,之前一直沒有細看,現在一看,他才發現,郭悅的睫毛很長,很密,像極了毛茸茸的合歡花。逆著光,她整個輪廓都在發光,柔軟得恍如一團雲。
叮囑完老半天也沒見他吱個聲,郭悅瞥了一眼在神遊的常亮,十分無奈地問:“我剛剛說的話你聽到沒?”
“啊?聽到了。”常亮萬分尷尬地扭過頭去。
郭悅嗯了一聲,心想聽不到就算了,反正到時候留疤也不關她的事。
“昨天的菜真好吃。”不知道怎麼了,常亮忽然又想起昨天的菜來。這些年他沒少吃山珍海味,可像這樣總惦記著的卻沒有幾道。
後來,常亮才恍然大悟,他不僅惦記著菜的味道,而是郭悅的菜裏有家的味道,那種溫馨的味道是別的餐廳所沒有的。
“是你山珍海味吃多了,忽然吃家常菜才覺得這樣的吧。”郭悅不以為然地說。她不敢確定,常亮誇讚的話裏有沒有恭維她,然後又打算跟她談代言的事。但是細細一想,又覺得自己有點壞,太敏感,沒準他真的隻是純粹誇她呢?
郭悅越發覺得自己變得很矛盾,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常亮,她才變成這樣子的。
“不是,雖然做法簡單,但是食物本身的味道保存的很好。”常亮嚴肅認真的辯解。他忽然很後悔,一開始接近郭悅的時候搞了很多花樣,導致現在郭悅對他總是會懷疑他的動機。
沉默了片刻,常亮又鬼使神差地補充,“除了食材好之外,你做的菜讓我想到我媽,有家的味道。”
郭悅微怔,眼角的餘光瞥見常亮安詳的臉,沒有發現裏麵有一絲異樣,反而是她的心裏多了一絲不可描述的感覺,動了動唇,低聲說:“這裏的人很好,環境也不錯,也不用擔心吃的會不會有各種添加劑,激素,這也是我為什麼不想離開的原因之一。”
這是拒絕他的意思麼?
常亮麵露驚訝,但似乎又可以理解。如果他生活在這麼好的地方,他也不願意離開。
和郭悅相處一段時間,他忽然想,要是將來有一天,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這麼美的地方生活一輩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很愜意。
許是因為從郭悅身上感受到了她對家的眷戀,對親人的依賴,常亮想到自己的母親。忽然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回老家看看他的母親,嚐嚐母親做的魚糕。
“哇,亮哥,你真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啊?”得知常亮要回家幾天,鍾碩就像是聽到了彗星撞地球的消息一樣驚恐。他不會做飯,常亮回老家就意味著他要自己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