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水所處的省市東南麵靠海,而陵水人的飲食清淡,比較喜歡原汁原味的,亨飪海鮮的手法也是最簡單的清蒸或白灼。
忙活了幾個小時,菜終於上桌了,期間鍾碩時不時去廚房溜達,均被郭悅請了出去。不過是對他以禮相待,卻被他誤以為她要和常亮單獨相處,離開廚房之前,趁著郭悅轉身拿盤子不注意,他笑得賊賊的,朝愁眉苦臉的常亮擠眉弄眼,衝他做了一個“亮哥,郭小姐大概是看上你啦,要抓住機會早點把她拿下喲”。
胡說八道!
常亮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差點沒把手裏的火鉗朝鍾碩砸過去。同樣是客人、恩人,為什麼鍾碩就可以坐著等飯吃,他卻得做苦力,又是幫忙收拾食材,又是幫忙燒火。反正,打下手的事都有他的份就對了。
他到底是客人,還是傭人呢?
最後他隻能自我安慰,幫忙能見識郭悅的廚藝,沒準將來還能顯擺一兩回。
郭悅入座,隱約覺得少了點什麼,又站了起來,“你們先吃,廚房裏還有點東西。”四菜一湯上桌,還冒著熱氣,郭悅是注重配色的造型的人,買回來的食材,加上自己家菜園子種的蔬菜瓜果,經過她靈巧的雙手,變化出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常亮和鍾碩看著清蒸鱸魚,白灼蝦,清炒空心菜,紅燒排骨,芡實排骨湯,咽了咽口水。雖然郭悅發了話,但出於禮貌,他們還是沒有動筷。
“外婆,悅悅學過做菜麼?”在沒有見識過郭悅的手藝之前,他一直以為郭悅就像某些綜藝節目,幾個明星在節目裏做菜,做出來的菜很漂亮,味道卻不咋的。
鍾碩一聽,常亮“悅悅,悅悅”的這麼順口,這麼親熱,腦細胞一下子就活躍起來了。他單手撐著下班,細細地審視常亮,滿腦子都是粉色泡泡。
莫非他們家亮哥像小說寫的那樣,兩個人從互相看不順眼,經曆一堆破事,現在慢慢有了好感?那是不是說,最後兩個人會走到一起?
“沒有,很多都是她自己琢磨的,阿妹小時候命苦”莫明的,外婆又提到了傷心事,聲音漸漸有些哽咽,她不由歎了口氣,眸子裏都是心疼,“別看她看起來冷冰冰的,其實是個很敏感的孩子,是我和她外公對不起她的,要不是當年我和老頭子不同意,事情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更讓老人慚愧的是,郭悅從來都沒怪過她,還為了照顧她,放棄了很多喜歡的東西。
“外婆,別擔心,悅悅她挺開心的”常亮安慰道,他還想說點什麼,卻總感覺旁邊有人在盯著自己,他以為是自己又說錯了什麼,被郭悅聽到了,忐忑不安地向右邊扭頭,卻發覺,鍾碩正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笑容十分詭異。常亮擦了一把汗,沒好氣地問,“你一直看著我幹嘛?”鍾碩看他的眼神,讓他心裏毛毛的,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被他發現,又像是他手裏抓住了什麼把柄,正尋找合適的機會曝光。
未等鍾碩開口解釋,郭悅就端了一籠子青團出來,看見他們都沒動筷子,好奇地問:“你們聊什麼呢聊得這麼起勁,怎麼不吃?”剛剛在廚房,還有人埋怨說自己跟著忙活都快餓扁了。
“昨晚做了點青團,有豆沙餡的,還有春筍豬肉餡的。”郭悅把青團往上一擺,墨綠色的青團,顏色雖然不華麗,艾草獨特的香氣卻快速的讓它在幾道菜裏跳脫出來,“謝謝你們。”郭悅沒有把話說的很明白,就是不想再提到傷心事,大家也都了然,沒說什麼。
隻有常亮陷入震驚,想起上回他跑過來求郭悅,讓她再做一次青團,或者魚糕。不知道這次的青團是不是特意為他準備的。
他越發不懂郭悅的心思,忽冷忽熱的,讓人捉摸不透。就像上回,林淑媛傷了她,那晚她去找他,兩個人在他家樓頂聊了好長時間,仿佛兩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總有說不完的話。
那是郭悅第一次向常亮坦白她的過去,她的家庭。
那也是常亮第一次看到郭悅脆弱的一麵,她就一個受了很重很重的傷的小貓,每說一句,都像是最後哀鳴。
一開始還好,說到最後,她竟哭了,流淚滿麵。她說,她繼母和他父親在一起之後,她每天都過得很辛苦,原本就缺愛,繼母還帶來了小她十多歲的兒子,父親理所當然的將很多的愛,很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她弟弟的身上。
但那時候她並不恨他們,自我安慰,她是姐姐,要有姐姐的樣子。讓她徹底記恨繼母是她父親生病。那會她還在實習,繼母找她要錢,她幾乎把所有的工資都給了她,結果卻沒料到繼母隻把一部分錢拿來給父親治療,很大一部分攢了起來,打算將來給她的兒子上學用。這一切的一切是父親病逝,繼母把房子賣掉,不給她留一分錢,不管她和她外婆的死活才知道的,這個女人一開始就籌劃好了,雖然他們家不富裕,但可以讓她兒子長大成人,也就是這樣,她才對誰都冷冷淡淡的,生怕因為自己心軟,最後像父親一樣被欺騙,被利用,被傷害
“哇,郭姐這手藝真讚,要是開店的話,肯定生意紅火。”吃飽喝足的鍾碩,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
“真有這麼好吃麼?”郭悅看著靠著椅背,腆著肚子的鍾碩,又看了看桌上吃的一點都不剩的盤子,打趣道。
“那是當然,要是以後每天都能吃到郭姐做的飯,不出一周準保胖三斤。”鍾碩樂嗬嗬地伸出三根手指,不想卻被常亮狠狠地拍了拍腦門,“就知道吃,趕緊幫忙收拾碗筷。”他可是跟著忙活了一早上,現在吃飽了,可不能便宜了鍾碩。
“沒事,我來就行。”郭悅說,“還有,以後叫我小悅就行,老叫我姐啊姐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多老呢。”見她對鍾碩這麼客氣,常亮的心頭仿佛有一群草泥馬在狂奔。都是人,這差別對待也太明顯了,不服,嚴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