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的錯,你不要自責……”
當著薛照的麵兒,那人竟然劫持了我實在意外,薛照自恃身份在承南地頭上沒人敢隨便當著他的麵傷害我,白牧野也一定是同樣的心思,可是我們都太大意了,低估了別人的手段和狠辣,以致於害死了我孩子無辜的性命。
“我一想到那天我對著江楚楚那個傻逼在表白,而你卻在另一個地方遭受這種傷害,我就沒辦法原諒我自己……我怎麼就沒早點發現站在我麵前的人不是你呢?我真是眼瞎啊,她跟你哪裏能比,我竟然還能認錯你……”白牧野又氣又怒地說。
說到這個,我心裏有點不高興,他怎麼能認錯我呢?雖然都是一身白紗,雖然我跟江楚楚身高差不多,這也不成為他認錯的借口,算了,看在他主動認錯的份兒,就不跟他計較了。
“主要是你,你身體恢複得怎麼樣了?”他鬆開我,手不由自主地撫上的肚子,“孩子沒了,以後我們可以再生,你可一定要好好的,我可以沒有孩子,但不能沒有你。”
我點頭:“真的沒事了,薛照把我照顧得很好。”
確實有過一段低沉的幽暗時光,似乎現在也沒完全走出去,可是一見到白牧野,我似乎就痊愈了,他就像我的藥。
接下來,我問及婚禮現場那起爆炸事件以及高誠的審理問題,他說這段時間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找我和薛照身上,沒關注高誠,不過肯定跑不掉,讓我放心,他知道我想要什麼樣的結果,他會滿足我的。
我們倆都很有默契地沒提孩子的死跟這場爆炸之間的關聯,我心裏很清楚,他心裏也明鏡似的,這其中又涉及了他的父親,親情卡成了一個死結,我和他誰也解不開。
我又想起我手上羅洪亮的那個錄音,那是白震霆對薛夫人下手的最直接的證據,如果我將它交出來,能不能對白震霆形成沉痛的打擊?
我心裏快速地盤算著,如果要借刀殺人的話,林家是最理想的選擇,他和白震霆一直不對付,從他們幾次三番利用我挑起白牧野和薛照的矛盾爭鬥就可見一班。
很久很久不曾見過林景勳了,而林家成功地挑起了白牧野和薛照的矛盾後就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了,不需要他們插手設局,我們自己內部已經亂成了一團麻,四個人,兩對男女,被情情愛愛所累,而叢叢算計從未停止過傷害。
那麼,我要不要把這個證據交給林景勳?
又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出於我自私的仇恨,當然是利用林家幹掉白震霆給我的孩子報仇比較痛快,這樣他沒了權勢,我就可以光明正大毫無顧忌地跟白牧野在一起了,可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白牧野是白震霆唯一的兒子,白震霆完了,白牧野就能得善終嗎?尤其是官場上的彎彎繞繞那麼多,有太多的不可控因素,我什麼都不懂,這樣莽撞之下會不會造成別的惡劣局麵?
猶豫,糾結,不敢亂作決定。
白牧野很清楚這次痛失愛子的事對我的打擊非常大,也讓他再次看清楚我們麵臨的現實,所以,這次他來看我,並沒有糊塗地說要帶我走,跟薛照在一起,我才是最安全的。
每次的一意孤行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撞得一身傷知道疼了才願意協妥後退,以前是白震霆半路劫持我給白牧野敲警鍾,加上他誤以為我心中另有所愛,所以沒再繼續糾纏,這次呢,幹脆玩個大的,結婚,無視所有人的麵子和感受非要按自己的意誌行事,結果我失去了我的孩子,偏偏我們還沒辦法報複,白牧野終於受到了教育。
“隻能再委屈你一段時間。”臨走時,白牧野很歉意地對我說。
我想問問他一段時間是多久時間,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不能給他壓力,很多事情不是給他壓力就能解決的,我想,在我這件事上他比我更急,我這邊薛照已經願意放手了,隨時可以離開,他那邊的江家卻是個大麻煩,江楚楚一天咬住他不放,他就沒辦法脫身,尤其現在還舉辦了婚禮的情況下,這是很多人見證之下的婚禮,雖然沒領證,可是契約精神已經建立,白牧野再混賬也不能幹出否認這個儀式的無賴事來,他可不是市井小民可以為所欲為,他要顧及的東西很多。
“你不用擔心我,我也不覺得委屈。”他為了我已經很努力了,我還談什麼委屈,隻是一想到他跟江楚楚就這樣結了婚,我心裏就嫉妒得想瘋,可我不能吵不能鬧,以前沒身份,現在更沒資格了,畢竟人家現在是名義上的夫妻了。
我怎麼發現這件事越努力越糟糕呢,好心塞。
我失去孩子的事並沒幾個人知道,大家隻知道白牧野本來是想跟我結婚的,結果最後還是娶了江楚楚,至於什麼原因沒人知道,隻覺得這個事很神奇,新娘臨場換人,可真是夠任性的,當然更讓吸引人八卦的是白牧野婚禮上那起爆炸案,引人紛紛猜測。
為了殺我跟白牧野,高誠竟然鋌而走險,明知後果還是動手幹了,到底是有多恨我們啊,這個人也有意思,明明是他爸爸違法亂紀洗黑錢自己一身騷,結果被人揭露出來得到了法律應有的懲罰,他高誠有什麼好報複的,他爹要是身家清白誰能揪到他的小辮子,既然站隊了林家,就應該想過會成為政鬥的炮灰,沒這個覺悟幹嘛去摻和官場。
還有,高有德自殺在監獄裏也不是白牧野幹的,也有可能是他林家殺人滅口,隻是這些道理跟一個被仇恨蒙蔽理智的人根本就是雞同鴨講。
我跟薛照說,我想見高誠,有些事我想找他問個明白,薛照深知夏越的死一直是我的心頭傷,爽快地答應願意陪我去。
高誠仍在審查立案階段,有薛照找人打了招呼,見到他很容易。
上次在高有德的墓前隱約一見,那時的高誠並沒什麼大變化,現在大半年過去了,他似乎一下子老了十歲,還瘦了一大圈,那種青白交加的臉色較之以前更甚,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腎虛,可卻多了幾分尖銳的戾氣。
我想,他吸du應該一直沒停過。
Du品這個東西一旦沾了,根本別想戒斷,隻要有機會,複吸率絕對是百分之百,不知道高誠以前就有吸du史,還是回國後染上的,我記得第一次見他時,他看起來還是非常精神的。
這個東西真是坑害人,其實高誠還不到三十歲,可是看起來真的非常顯老。
“好久不見。”見到我,高誠並沒感到意外,他手上戴著手銬在我和薛照的對麵坐下來,還大方地朝我一笑,像老朋友一樣跟我打招呼。
“你不是早就死了嗎?我還以為再見隻會在陰曹地府了呢。”我冷笑著回。
他笑著聳肩:“我還有很多事沒辦成,可舍不得死。”
一聽他這話,我就火冒三丈,“你倒是惜命,你害死夏越,可曾想過她的命也很可惜?”
提到夏越,他的臉色微微一僵,隨即很無所謂地說:“唐清,你搞錯了吧,夏越所做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的,我可從來沒逼過她,包括她的死,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高誠,你真的應該下地獄!”我氣得大罵。
一直以來,我都替夏越感到不值,聽聽這個畜牲說的話,夏越在地下做鬼也不會安寧的吧,這個讓她付出生命和尊嚴的男人,根本就將她視若玩物。
如果時間能重來該有多好啊,夏越看到這些事聽見這些話就會清醒了,再也不會像當初那樣一頭撞到南牆結果撞死了自己。
他身子向後靠在椅子上,雲淡風輕地提醒:“你的時間有限,有什麼話趕緊說,別浪費在罵我上麵了,反正無論你怎麼罵,我都不會掉塊肉。”
“為什麼接近夏越?為什麼要挑撥我跟夏越之間的關係?”這是我心裏最大的疑惑。
“這個嘛,我不能說,換下一個問題。”
高誠的態度可真夠囂張的,氣得我真想摑他兩耳光,可是他不說,我也沒辦法,於是繼續問:“你是怎麼從車禍中逃生的?”
“簡單,我提前從車子裏跳下來就行了唄。”那口氣,好像我問了一個特別白癡的問題一樣。
“逃生現場那麼多血是怎麼回事,流了那麼多的血按理說是活不成了,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每隔幾天就抽點存著,現場用的是身上的,後來的全是存的血量。”這個他答得倒爽快。
“你是林家的人?”我已經知道了答案,可是還是想確認一下。
自從知道高有德是林家的人之後,我才知道高誠對夏越的利用有多極致,好久不見的一次閨蜜約見,也被他用來算計,想起來就生氣。
“不算是。”他皺眉笑了一下說。
“什麼叫不算是?那就也是咯。”這麼模糊的措施,含有很大的消息量。
“各取所需罷了。”他答得很涼薄。
也對,有利則合,無利則散,不存在什麼精誠合作。
“那天炸毀婚禮台,是想殺掉我和白牧野吧?”
“你都知道了,還問幹什麼?算你們命大,竟然安然無恙,不過,我相信我還有機會的。”
真狂妄,都進來了還說大話,就算有林家罩著他,也不可能把他在公共場合安放炸意圖殺人害命擾亂社會秩序的罪過抹過吧。
“那就等著去地獄裏找你的機會吧。”麵對他,我隻有憤怒和怨恨。
我想了想,最想知道的他不說,其他的似乎沒有什麼問題想問了。
我站起身,準備走,他挑著眉毛有點失望地笑說:“這麼快就走了?在裏麵呆得很無聊,難得見一個大美女聊聊天,沒想到這麼快就走了。”
真夠惡心的,薛照聽了這話冷冷地瞪他一眼,我想如果今天換白牧野在場,肯定直接一拳頭砸他臉上了,敢公然調戲我,真會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