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平凡,沒有家庭和父親的溫暖的我,在光芒萬丈的江楚楚照耀之下,我隻剩下不敢抬頭的自卑,我哪敢去奢望白牧野這種男人中的佼佼者成為伴侶,自卑讓我一次又一次將他推開。
還有,身邊強敵環侍,我不相信白牧野可以保護我,這種不信任滲透到我對他的每一句話,一個表情,甚至一個眼神裏。
所以我有保留,我不敢表達自己,我一味地隱藏掩飾,我小心試探,我懦弱地一次又一次從他的情感裏逃跑,將原本可以堅定的感情走得如此曲折。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突然無畏了,我想見他,非常想。
“有件事,我一直沒敢和你說。”聽說我主動要見白牧野,薛照有片刻的怔忡,眼中有糾結在浮蕩,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說。”我連孩子都失去了,還有什麼悲傷是我不能承受的呢。
薛照又講了一個故事,一個聽起來很漫長又驚心動魄的故事。
我失蹤那天,白牧野並不是沒等到他的新娘,穿著潔白婚紗的窈窕淑女出現在他的婚禮現場,所以他和她完整幸福地舉行了世上最聖潔的儀式,他用世上最動情的語氣,最美的情話,向新娘表達著他對她的愛以及想要和她廝守終身朝朝暮暮的渴望,他願意給她責任、包容、愛以及他的銀行卡,他立誓要成為她的一百分老公,陪她走完漫長的人生。
新郎說得動情,喜極而泣。
新娘亦是感動得落了淚,悲不能言。
直到擁吻環節到來,當他滿懷欣喜和期待地掀開新娘沉重的麵紗的那一刻,才發現那張臉不是我,而他的未婚妻江楚楚,他的承諾給錯了人。
後來白牧野出來後才發現,外麵的海報的名字全換成了江楚楚,我的照片也被江楚楚代替,我們沒有結婚照,隻有一些我的生活照,也不知道白牧野在哪裏弄到的。
原來這是一起完美的調包計。
他憤怒得差點當場殺人,不過沒輪到他舉刀,就有人先行一步。
婚禮台炸了!
沒錯,就是炸了!
嘭地一聲,所有的畫麵四分五裂,撕碎了滿堂喜慶。
白牧野身手敏捷反應快,在同一時間裏跳下了台,出於憐憫,他拉了江楚楚一把,可江楚楚的臉還是被灼傷了一大塊,跟毀容差不多。
主持人就沒那麼幸運了,當場炸斷了一條腿,送進醫院急救。
前台的貴賓也有被東西砸傷的,現場亂成一團,還有踩踏整件發生,總之,那天的婚禮現場變成屠宰場,有人想在那裏結束我跟白牧野的性命,可是陰差陽錯地,江楚楚搶了我的新娘身份,也替我擋去了災。
“是誰幹的?”
在得知江楚楚頂替了我跟白牧野舉辦了婚禮儀式時,我嫉妒得發狂,可在聽到突然出了變故而江楚楚受傷時,我後背滲出了冷汗,雖然我的遭遇並沒好到哪裏去,婚禮現場的這起爆炸事件仍是讓我心有餘悸。
“高誠。”薛照說出了這個我許久不曾提及令我憤恨的名字,“他混進了酒店在婚禮台下安裝了炸藥,想殺掉你和白牧野。”
自夏越自殺後,高誠,也就是高一鳴,好像從這個世界上突然蒸發了,白牧野和薛照都有查找過,渺無音訊,沒想到,竟然會在白牧野的婚禮上出現,還以這種石破天驚的方式,果然是一鳴驚人啊。
“抓到了嗎?”我瞪著眼睛恨恨地問。
“抓到了。”
“那就好!”我咬牙切齒地恨著。
他害死了夏越,現在又企圖殺掉我和白牧野,白牧野一定不會放過他的,這點我相信,像他這種有權勢的人,想在監獄裏不著痕跡地弄死一個人跟剝一條狗差不多。
高誠,你就等死吧,我一定要把你欠夏越的都還回來!
聽完這個故事,我不由覺得好笑,結個婚結出這麼多熱鬧來,人生如戲,真是精彩得讓人想鼓掌。
我想,我被人綁架走,江楚楚及時頂替了我的新娘身份,這兩起事件若說不是同一個人所為,打死我都不信,即使不是同一個人,至少也是互相打配合的,這世上所有的巧合都不是偶然。
當事人江楚楚肯定是參與其中了,白震霆的戲自然也少不了,這段時間白牧野折騰的動靜可不小,打了江家的臉,傷害了江楚楚的感情,江白聯姻搖搖欲墜,讓白震霆心力交瘁又無可奈何,可就像是白牧野一個人的獨角戲一樣,沒有人阻止,甚至連一句指責都沒有,我都懷疑是不是所有人都在成全我們,直到這個調包計發生,我才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是蓄謀已久,他們並不是不介意白牧野的折騰,隻是他們知道白牧野的脾氣,跟白牧野硬碰硬隻會適得其反,所以早已想好了對策,反正訂婚時間不短了,也該結了,那就趁這個機會結,雖然憋屈,好過白牧野一直拖著不結。
這也在告訴白牧野他們的決心,要娶隻能娶江楚楚,至於我,他隻能靠做夢來實現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受益,讓江家一直忍氣吞聲,甚至驕傲的江楚楚當個替身新娘都毫不介意?我真是好奇死了,江家財大氣粗影響力驚人,多少人上趕著想跟他家聯姻呢,江楚楚找什麼樣的婆家找不到,可能比不上白牧野那麼優秀,可問題是白牧野不愛她,還百般羞辱她,換個別的男人至少會尊重她吧。
殺害我孩子的凶手不是江家就是白震霆,或者是他們兩家聯手,薛夫人有沒有參與不好說,這個問題又回到了原點進入一個死胡同,上天我媽利用銀耳湯差點害得我流產,沒想到我媽背後有大樹依靠最後安然無恙地回來,薛照和白牧野就這個問題已經討論過了,如果是江楚楚還好辦,要是白震霆或薛夫人的話就比較難辦了。
所以這次結果也一樣,活該我孩子命不好,我明知誰是凶手還無計可施。
故事講完,半個小時後我就見到了白牧野,他黑了,瘦了,憔悴了,胡子拉茬的,整個人看起來充滿了疲憊感。
“唐清,你這麼多天去哪了?”白牧野看到的刹那,眼圈就紅了,他癡癡地看著我,將我上下打量,眼神絕望又溫柔。
“說來話長。”我看到他的樣子,鼻子不由發酸,這些天,他找不到我,一定承受了很多煎熬吧,我也過得不好,很不好。
“你沒事就好,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他瞪著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好像要把這些天的失聯補回來一樣。
薛照站在旁邊看著我們,眼神平靜地,沒有任何波瀾。
白牧野看完我之後,就轉身衝薛照吼:“為什麼手機一直關機?你知道我這段時間找了你多少次嗎?你不是說把她送去我的婚禮現場嗎?人呢?你把她送去火星了嗎?我特麼像傻逼一樣舉行了一個婚禮儀式,卻特麼不是我想要的女人,這下你看我的笑話看夠了吧?”
“中途出事了,並不是我不想把人送去。”薛照反應淡淡地,看向我。
“出事你倒跟我說一聲啊,我滿世界找你們,你倒好,給我報一句平安就直接關機了。”白牧野憤怒地,氣得臉都紅了。
“是我不讓他說的。”我知道他會著急,可是那時那景,我痛失愛子的悲傷已經透支了我的全部精力,根本沒辦法再顧及他,而且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他說。
我一句話就熄了白牧野的火,他轉頭看向我,氣得瞪我:“你就是仗著我喜歡你,所以為所欲為,是吧?”
我倔強地看著他。
“好好好,我不衝他發火了,你別瞪了。”無奈,他隻好軟下語氣,然後又非常無奈發牢騷,“馬達,勞資上輩子一定是欠你的了,這輩子偏要被你吃得死死的,做錯事了也打不得,罵不得,一句重話不敢說,這樣下去,我特麼早晚被你氣得英年早逝。”
我抿抿嘴唇不作聲,薛照在旁邊聽不下去了,轉身回房了。
白牧野看向他緊閉的房門,挑著嘴唇痞痞地笑:“這小子,現在越來越識趣了,真上道。”
說完,就衝到麵前,打橫就要抱我,卻突然愣住了,呆呆地看著我平坦的肚子,笑容在嘴角像花一般徐徐綻放,眼睛瞬間發亮,驚喜地問:“生了?”
“兒子還是閨女?快帶我去看看,我要當爹咯,哈哈。”抱起我就往我的臥室走。
本來氣氛很溫情,被他幾句話一挑,又見他初為人父的喜悅,我的眼淚不由嘩嘩地往下掉。
進了房,見並無嬰兒以及嬰兒用品,他一怔,放下我,才發現我正在無聲地流淚。
“哭什麼?別哭別哭,有什麼委屈跟我說,別哭……”他手忙腳亂地幫我擦眼淚。
我本來隻是無聲地哭,被他一安慰,就忍不住地號啕大哭起來,這段時間漸漸消散的情緒再次回到身體裏重演了一遍。
他被我嚇一跳,伸手把我摟進懷裏緊緊地抱住,柔聲地在我耳邊說:“寶貝別哭,別哭了,有什麼事跟我好好說,你一哭我就慌了……是不是想我了?我也很想你,這段時間找你快找瘋了……”
“白牧野……對不起……孩子沒了……他死了……他被人殺死了……”我再也忍不住,將這個殘忍的消息告訴了他。
他抱我的手臂一僵,鬆開我,看著我的眼睛,滿臉的不敢置信:“被人殺了?誰幹的?”
於是我將這段時間的遭遇前前後後全和他說了,他越聽越震驚,看我的眼神滿是心疼,在聽到我光裸著身子被扔在路邊時,他的眼圈開始泛紅,將我再次緊緊地抱在懷裏,什麼都沒說,我感覺到他的身體似乎在微微顫抖,於是伸手也將他緊緊地抱住。
“我現在沒事了,隻是孩子沒了。”傾訴完,我的情緒似乎好多了,又好像沒好,仍是壓抑得厲害。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他明顯在哭,濃重的鼻音聽起來悶悶的,“怪我,都怪我,沒保護好你們母子,都是我無能……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們……如果那天我親自來接你就好了,都怪我,不夠隆重地對你,一念之差害死了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