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所有人都知道了薛照有X功能障礙,那麼我肚子裏的孩子就成了一個迷案了,現在那些圍觀的人除了觀看薛照發瘋之外,複雜的眼神也在我肚子上來回流連,欲一探究竟。
我在他們充滿八卦的目光的洗禮下很是無地自容,出軌背叛這種有違道德的行為,對於一個女人的名聲來說是致命的。
薛照終於撕光了所有的檢查報告,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像是被抽去靈魂的布偶娃娃一樣,眼神呆滯地看著地上的紙碎片,一言不發,我無法理解他這一刻到底有多痛苦,我隻看到他好像瞬間蒼老了好幾歲一樣。
譚倩先一步來到我的麵前,悄悄地拉著我出了人群,走到個稍僻靜的地方低聲問:“你這孩子到底是誰的?”
她的眼神裏透著一種僥幸的期待,她一定希望這個孩子是白牧野的吧。
我還沒想好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我根本沒料到今天會在宴會出現這種事,所以她這一問就把我問懵了。
“是牧野的嗎?”她追問一句。
我嚇得趕緊搖頭,如果是白牧野的會怎樣?我不敢想像,薛夫人不是善茬,白震霆就好對付嗎?他比薛夫人更可怕,薛夫人要的隻是我孩子的命,白震霆有可能讓我一屍兩命。
“那是誰的?”譚倩又問。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說辭,於是垂下頭很羞愧地說:“說來有些難為情。”
“沒關係,你說,我替你保密的。”
“我被人強奸過……”說完這話,我的頭垂得更低了。
“強奸?什麼人?誰敢這麼大的膽子!”譚倩頓時怒了。
我搖頭,沒說話。
她也無聲地看著我,眼神裏有些說不出來的情緒,不知道是相信了還是不相信,我覺得應該是不會相信的,她是江南人,應該已經猜出那雙小白鞋的喻意了,尤其是她得知了薛照有X功能障礙的情況下,那這個孩子是誰的就不言而喻了,就算沒有十足的證據證明是白牧野的,至少這個嫌疑非常大,她怎麼可能輕易被我就這樣忽悠過去呢?可是她卻沒戳穿我。
“既然是這種方式得來的孩子,你為什麼要他?”她不解地問。
“薛照怕我受傷害就讓我留下來了。”我小聲解釋說。
抬頭望去,那邊薛照已經安靜下來了,和薛夫人不知道在說什麼,這一小會兒人群已經全散了,大概沒人敢聽了吧。
“唉,他無法生育,可能才會讓你生下這個孩子的吧。”譚倩也看向薛照,滿臉的憐憫。
就讓她這樣認為好了,於是我輕輕地點頭。
“唐清,你給我過來!”這時,薛夫人聲色俱厲地叫我。
譚倩給我一個撫慰的眼神,示意我過去。
一定是質問我這個孩子的事了,不知道薛照有沒有和他媽說實話,希望他不要說,就讓我把強奸這個說辭堅持下去好了。
“孩子哪來的?”薛夫人開門見山地問,那鄙夷的眼神毫不掩飾。
我看看薛照,他仍是一臉死灰的絕望樣子,我猜想他應該是沒說實話,不然薛夫人也不會問我了。
於是我小聲地把剛才回答譚倩的話麻利地說了一遍:“我被人強奸了,所以懷孕了,薛照不忍心我受墮胎的傷害,所以留下了這個孩子。”
“無恥!你當我兒子是什麼?竟然敢這樣欺負他!既然野種,就早點去打掉,免得丟人現眼!”我話音剛落,薛夫人就揚起了手,朝我的臉上就是一耳光,我隻覺得腦袋嗡地一聲響,出現了短暫的耳鳴。
薛照一臉震驚地看著我,大概沒想到我竟然想了這麼一個說辭。
我咬著嘴唇忍住想掉落的眼淚,薛夫人還想再打,薛照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喝斥道:“你住手!”
薛夫人冷著臉收回了手:“她都給你戴了綠帽子,你還這麼維護她,我真不知道你圖的是什麼?”
“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管!”薛照毫不留情地懟回去。
薛夫人似乎已經被薛照給懟習慣了,聽了這話倒沒像之前那樣難過,隻冷笑了一聲,說:“薛照,你早晚有一天會後悔的!”
“就算後悔,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你真是越來越能耐了!我們都管不了你了!”
薛照沒再理她,拉著我準備離開。
感受到兩道強烈的目光,我一回頭就看見白牧野正站我身後不遠處,他的臉上滿是心疼,不敢置信地看著我,隻那麼呆呆地看著我,沒有要靠近的意思,也沒打算走。
我的心又疼起來,更不敢再看他,本來都以為這個孩子我和薛照的,他還百般維護我和我的孩子,結果沒想到薛照是X無能,而我這個來曆不明的孩子竟然是被人強奸結下的野種,這種難堪讓我在他麵前如何抬起頭?別忘記了,我可是和他約炮才認識的,現在遭遇這種強奸的事不知道他會怎樣看待我。
這出鬧劇就這樣結束了,薛照帶我離開了思卡爾酒店,但是,他的尊嚴卻碎在了這裏,我也以自損的方式再次黑化了自己,我就說過,思卡爾酒店肯定與我八字不和,一來這裏準沒好事,從來就沒有過好事。
薛照的精神世界崩潰,他自顧不暇,自然無力安慰我,一回到家裏,他就把自己關進了臥室裏,再也沒出來過。
我看著他緊閉的房門幾次想去敲門,但一想到他今天的遭遇,又忍住了,這種事無論麵對誰都說不出口抬不起頭,何況他今天麵臨的人幾乎相當承南上流圈子的半壁河山了,那些女人得知了這種八卦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不出三天,所有聽說或見過薛照的人肯定都會知道他的隱疾。
他需要獨立的空間和時間來靜一下,他的傷口也隻能自己治療,麵對我,隻會讓他更難堪,想通了這些,我識趣地沒去打擾,一個人坐在黑暗裏,想著這事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將一整天發生的事理了一遍,越發的頭疼,根本就是一籌莫展,這時手機微信響了,我打一一看,竟然來自白牧野的!
“下來,我在你樓下!”
看到這條微信,我的心猛地一跳,白牧野來了!
我知道其實我這個時候不應該見他的,尤其是薛照今天受到了極大的精神創傷後,可是我很想見到他,我想向他討個主意。
於是我換了件衣服,偷偷地輕手輕腳地下了樓。
白牧野靠在他的車子旁邊,正低頭狠命地吸著煙,昏黃的路燈落在他的身上,有一種落寞的色調。
看到他,我的腳步不由加快。
他聽見的腳步聲,站直了身子,把煙扔掉踩滅,將我上下一通打量,然後打開車門示意我坐進去,我沒拒絕,默默地坐了進去,他繞過車子坐到駕駛座上。
“他怎麼樣了?”並沒有開車子走,他先是問起了薛照。
“自己悶在房間裏,一直沒出來。”我並沒有隱瞞薛照的情況。
白牧野歎了一口氣,歪頭看向我,暗淡的微光下,他的眼睛仍是散發出異樣的光彩,將我團團籠罩著。
“孩子是誰的?”他直接問。
“我不是回答過了嗎?你也聽見了,怎麼還問。”譚倩和薛夫人都相繼問過,我淡定地編了理由糊弄過去了,可是被白牧野一問,我心裏頓時慌得像野草瘋長,不由地低頭躲避他的眼神。
“真的是這樣嗎?”
“嗯。”像是要說服自己,我狠狠地點下頭去。
“好,我已經讓人去查了,如果被我查出是誰這樣對你,我要他小命!”他冷漠又無情的聲音在這方寸的空間裏讓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那天晚上,他醉得可謂是不省人事,應該不記得和我有過一次激情,不然他不可能來追問我這個問題,可是我又想,他來追問,是不是代表他也有所懷疑了?
這個問題的原點又回到譚倩身上,我越來越看不懂她,白牧野從來沒主動提過小白鞋的事,所以我猜測譚倩肯定沒告訴他,她之所以沒告訴白牧野,應該也為了保護她們白家的利益吧。
“你上次去墮胎,是不是就因為薛照不想要這個孩子?”我半天沒說話,白牧野又追問。
這個問題他已經著呢過了,現在又問,可見是不相信的。
“不是,他想我留下來,是我自己不想要的。”
“如果他不要……”他仍是不相信我的話,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然後似是鼓起足夠的勇氣才又開口,“如果他不要,我幫你養,隻要你願意。”
我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他竟然……也願意?是現在男人都變大度了,還是我運氣太多了遇到的兩個男人都這麼無私?
“你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我說的話句句都是真心的。”他麵對我不信任的眼神,有點惱火。
“我信你的真心。”人家巴巴地上門來找我,自然沒有騙我的道理。
空氣裏出現短暫的沉默,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坐著,卻也不覺得尷尬,好久不曾有過這樣靜謐的時光了,仿佛所有的紛紛擾擾都與我們無關,雖然我們不曾擁抱,不曾接吻,不曾有任何的肢體接觸,可是光是這樣近距離的安靜地坐著就很滿足了,至少我可以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傳過來的氣息,讓我滿足,踏實,無法自拔。
“唐清。”他突然喚了我一聲,輕輕地。
“嗯。”我歪頭看他,他也正看向我,“我最近想了很多事情。”
“什麼?”我問。
他眸光閃了閃,低低地開口:“這幾個月,我總是在想,你是不是為了讓薛照不再追究我打傷他的事,所以被他威脅才和他訂婚的,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根本沒必要做這種犧牲,薛照他爸是有些能耐,但是白震霆也不是吃素的,他能爬到今天的位置,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還有,薛照受了那麼大的罪,我呆在拘留所裏那麼久沒人敢動我一下,薛照最後還把這口氣咽下去了,你有想過原因嗎?”
我被他一提醒,突然覺得腦子裏亂亂的,有一個聲音在我的心底最深處在呼喊著什麼,我想起薛先生曾經跟我說過的一句話,有些什麼東西似乎突然間豁然開朗了,我問白牧野:“那是為什麼?”
“自古權力之爭都是相互製衡,官場上從來沒有真正的一家獨大,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你意思是說,薛先生看似官職比你的父親高,其實他並不敢真的動你,因為你父親上麵也有後台,是這個意思嗎?”
他聞言欣慰地笑了:“你這小腦袋還挺聰明。”
“也就是說,你在拘留所裏呆一段時間做做樣子,然後就可以沒事出來了?”我不敢相信這個結果,一再確認,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答應和薛照訂婚就是一個自以為是的笑話啊。
“沒錯,那你現在是不是可以回答我今天問你的那個問題了。”他見我一臉驚訝的樣子,挑著嘴唇笑起來,眼中又綻放出莫名的光彩來。
是啊,我怎麼就那麼笨沒想到這一點呢,白牧野打傷薛照那麼明明白白的故意傷害罪拖延了那麼久都沒人追究他,這裏麵肯定就應該有什麼貓膩了,而且薛夫人也說過薛照是被人給利用了,那麼這種情況下,薛先生自然不會再跟白震霆撕破臉了,否則就真掉進了別的圈套裏了,這起看似是官二代為女人爭風吃醋的鬥毆其實背後牽扯著千絲萬縷的官場派係鬥爭,稍有處理不當,可能就會掀起一陣血風腥雨,更別提白家上麵還有後台罩著了,若真要撕扯起來,薛先生肯定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後果,所以他會聰明地選擇息事寧人,當然也可能是他們在背後還有別的什麼利益交換,這就不得而知了。
而薛照不過是欺負我孤陋寡聞對官場派係之爭不清不楚,所以鑽了這個空子趁機利用我對白牧野的感情來套路我,那種情形下,我惶惶然如同一隻無措的小孩,但凡有一點辦法能救白牧野,我肯定都會答應,薛照就是拿準了我的這個軟肋,這也再一次說明,薛照他一直知道我是愛白牧野的!那麼他失憶的事呢,到底是真的還是裝的?
我不敢肯定,想到他一直以為對我的好,我突然也覺得很虛幻,這些好是真的還是裝的?
我們訂婚的當天晚上,因為白牧野大鬧了訂婚現場,當晚薛先生找我,他說我被薛照騙了,當時我一直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現在我終於明白他的意思了,薛照拿白牧野的安危來威脅我其實就是個母老虎,隻要我找白牧野一對質,一切就全拆穿了,這也是他錄我不愛白牧野那些話來徹底讓白牧野死心的原因,他是想從根本上斷了白牧野對我的念想。
原來一切都是誤會!
原來這一切都是薛照的套路!
陰差陽錯,我不問,他沒說,於是我就一直自以為是地偉大著,偉大成一個可憐的笑話。
這個消息對我來說不知道算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我不知道是該哭還是笑,聽完白牧野的話,我把前前後後的事情想明白捋順後,就傻傻地呆住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哦,對了,今天晚上,他問我愛他嗎,結果還沒來得及回答,薛照出現,我就嚇跑了,沒想到他還在糾結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