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照微微一笑:“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和他說,你們放開他。”
白震霆還有些不放心,薛照無聲地看他一眼,隱含著不快,白震霆隻得依他,示意保安放開白牧野,然後向停車場方向走去。
我躲在酒店大門外的石柱子後麵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白牧野在聽見薛照的話時微微驚訝,待人全走了後,他甩甩手腕,痞痞地一笑:“你小子挺有種,不怕小爺我廢了你嗎?”
薛照不理他的挑釁,淡淡地一笑,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你不是想要一個解釋嗎?我可以給你解釋。”
“聽說你失憶了?還記得我是誰嗎?”白牧野被關進了拘留所後,再也沒見過薛照,這次相見,是出事之後的第一次見麵,卻還是我和薛照的訂婚宴上,說起來有些滑稽的心酸。
“你是我未婚妻以前喜歡過的人。”薛照特意將“以前”兩個字加重。
白牧野眉頭輕擰,“說吧,為什麼要娶唐清?是不是你拿了什麼把柄威脅她了?”
“我為什麼娶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即使我不娶他,他也不會嫁給你。”薛照邊說,邊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白牧野冷哼一聲:“我能不能娶到她,並不重要,隻是她嫁給你,我很不甘心,你不知道吧?她心裏有喜歡的男人。”
薛照劃拉著手機,對白牧野的話並不作回答,“我給你聽一樣東西。”
然後他點了一下手機,裏麵就傳出來一段對話。
“你是不是去看那個白牧野了?你很喜歡他?”
“以前是挺喜歡的,現在不喜歡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去看他?”
“他為了我被關進去,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在裏麵過得那麼淒慘,我再無情無義也得去探望一下吧?不然我真的被人指著脊梁罵了,怎麼了?你今天對這件事這麼感興趣?”
“那你是因為同情他了?”
“可以這麼說吧。”
“聽說你在拘留所裏呆了一下午,你們……那個了吧?”
“哪個呀?”
“做愛!”
“哦,這個啊,是啊,我和他一開始就是火包友。”
“那你還跟他做?”
“還債咯。他為我受了這麼多苦,我用身體償還他,以後他出來了,大家兩清,互不相欠才能開始新生活嘛。”
“真的是這樣嗎?”
“我騙你幹嘛?”
“如果白牧野出來之後找你,你怎麼辦呢?”
“讓他有多遠滾多遠咯。”
聽完這段對話,我徹底懵了,這是我決定掀穿薛照裝傻的時候錄過一段錄音,本來打算給薛夫人聽的,結果這段錄音從我的手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還惹得薛夫人不高興說我騙她,沒想到薛照竟然還保存著這段錄音。
這完全是我騙薛照時說的違心的事,我下意識地去看白牧野,亮白的燈光下,他的臉色在聽完這段話後白成了一張紙,眼中全是不敢置信的神情,那種心痛和痛苦,我好像能感同身受一樣。
薛照勾唇一笑,又點開了另一段。
“那個白牧野一直被關拘留所裏,你很擔心他,對吧?想不想他早點出來?”
“我說不想是假的,也顯得我太無情無義了,怎麼說他也是因為我進去的,怎麼了,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想不想救他?”
“想!”
“付出怎樣的代價都願意?”
“我沒什麼可拿得出手的,就算想付出也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你隻需要回答願意或不願意即可,嗯?
“畢竟欠了他那麼大一筆人情債,如果能讓我拿出點東西救出他,還清他的人情,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了,背負人情債活著真挺累的。”
“真的隻是為了還人情?”
“當然啦,不然還能為什麼?他是怎麼對我的,你忘記了?那樣傷害我的男人,我怎麼可能還喜歡他?我又不是受虐狂。”
“那我就放心了。”
“薛照,白牧野的事你到底想怎麼解決的?”
“我要出院。”
對話至此戛然而止。
這段對話我也記得很清楚,那在薛照問完這些後,就把自己打扮得一本正經地帶我去商場,隨即去吃晚飯,在飯桌上,他送了我一個驚悚的驚喜——送了我一枚鑽石戒指讓我嫁給他,這樣他就會放過白牧野。
沒錯,這些話都是我說過的,隻字不差,可是我當時是害怕薛照再傷害白牧野,所以才會裝作對白牧野無情無義說出這些言不由衷的話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麻痹薛照保護白牧野,畢竟失憶前的薛照就是利用白牧野對我的感情才找白牧野麻煩的,我不想這一切再重蹈複轍。
可是……可是薛照怎麼會錄下這些話?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啊,這說明薛照他從來就沒有真正地相信過我!我試圖算計他的同時,他也在試圖算計我,而且用我的自己說過的話來堵我的嘴,我根本無從反駁,現在實錘在手,我是百口難辯,白牧野一定認為我對他無情無義,他為了我差點賠進了自己的小命以及他父親的前途,然而我卻對他卻……
你瞧瞧我的說那些混賬話,多麼傷人啊,什麼肉償人情債,這得是多無恥的女人才說出的話幹出事的啊。
我心慌得要命,我怕他誤會我看低我,事情不是這樣的,我愛他,從第一次見到他就瘋狂地愛上了他,後來的糾纏不清完全都是因為我愛他想靠近他,不然我何必冒著破壞我跟江楚楚六七年的友誼甚至被她害得兩度幾乎喪命的風險去跟他糾纏呢?
我希望他千萬不要相信這些話,我對他的體貼溫柔都是真的,他一定感受得到!一定!
白牧野聽完這些話,臉色煞白煞白得嚇人,他搖頭,喃喃說:“不……不可能……她不可能是這種女人……我不信……這一定是你用她的聲音碎片剪輯出來的……我不信!我特麼不信!我白牧野愛的女人怎麼可能是這種貨色?不可能!不可能!一點可能都沒有!”
說到最後,他幾乎是用全身力氣吼出來的。
我的心痛得像是碎成了千萬處,眼淚忍不住地往下流,我很想衝出去跟他解釋,我想告訴他我愛他,我一直愛他,沒變過,沒減過,從來都沒有……
可是我不能,我為了護他跟薛照訂婚,如果我現在衝動行事,那麼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那就讓他誤會好了,誤會了就死心了,就可以忘掉我這個無情無義的女人了,就可以……和別人幸福了。
可是我的心為什麼那麼痛?
我難受得快要死了。
薛照說:“是不是剪輯你可以找個行家鑒定一下,我發你郵箱裏,回去慢慢聽,找找看有沒有破綻。”
白牧野似是沒聽見他的話,突然朝我所在方向大聲嘶吼:“唐清,是這樣嗎?這個王八蛋和我說的都是真的嗎?你隻是把我當成一個炮友嗎?你對我毫無感覺毫無感情嗎?是這樣嗎?是不是?是不是?你特麼跟我回答一聲,你說是,我現在轉頭就走,這輩子再也不會打擾你……是不是?你給我滾出來回答我!是不是!!!”
薛照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眼晴裏跳動著一種危險的光芒。
白牧野有些瘋癲地嘶吼著,聲音都啞了,他彎下身子好像要傾瀉出身體裏所有的力氣隻為了讓自己的聲音大一些,好讓我聽見他,好把我叫出去,去回答他的問題,去解釋他的疑惑。
我站在這棵大柱子後麵,我距離他隻有幾米距離,可是我卻不敢出去,我像一個可笑的膽小鬼,自以為是地偉大著,卻沒辦法照顧他此時此刻的情緒,也無法消除他正在承受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