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雋生說:“小人不知道家裏發生了這些事情呀……”
鄉鄰和族人說:“你沒失蹤前就整天嫖娼押妓,你這樣的壞東西不治一治不行,請姚大人為冤死的人伸張正義!”
姚縣令深為鄉鄰和族人的話所感動,立即怒聲叫道:“來人哪!給淫棍張雋生重打四十大板棍!”說著,扔下一根刑簽。
衙役們連忙拉過刑凳,按倒張雋生就打,直打得張雋生屁滾尿流,哇哇大叫:“我知罪,我悔過,我改,我……”
眾堂役早有餘憤,不顧張雋生的哭叫,咬牙切齒,用盡全身氣力,直打得雋生真魂出竅,血肉橫飛。
此時,張樂趕來,急得匐伏在地,連聲哀求:“大老爺饒命,都是小人有罪,慣養出這樣的畜生,且饒了他吧!”邊說邊哭,頭也磕出了血。
停刑後,張雋生被冷水噴醒。姚縣令問:“記住了嗎?”
張雋生說:“記住了。”
姚縣令又說:“張雋生,你但知自己快活,難道不知吳氏一家,三人因你死去,三姐因你遭受牢獄之災。你良心何在?”
張雋生抬頭望去,隻見三姐被人攙扶著,從堂後轉出來。原來,書吏見雋生找到,便未等縣令發話,即著人立即將三姐領到公堂上來了。
直到此時,差役才邊走邊把三姐父母義弟慘死的消息告訴三姐。三姐一聽,立即昏死過去,被救醒後,隻覺四肢無力,躺在堂後,斷斷續續聽到雋生的講述,萬丈怒火從胸中升起,強掙著被人扶起,向大堂走去。
姚縣令對吳三姐說:“吳三姐,你冤枉了……”
吳三姐一句話沒聽完,就嚎啕大哭起來,“弟弟,你死的冤啊,爹啊,你死的冤啊!娘啊,你死的冤啊!老天啊!你終於睜開眼呀……”聽者無不動容,許多禁不住流下了眼淚。
當三姐轉身見到雋生,四目對射,雋生再無勇氣正視三姐,一頭紮倒在地,又昏迷過去。
三姐見雋生渾身是血的慘狀,又是可憐,又是惱恨,竟不知怎地,一陣天昏地暗,也昏了過去。
鄉鄰們見此,便呼呼啦啦簇擁著吳三姐退出大堂走了。
大堂裏,剩下張雋生在刑凳上,衙役們問:“張雋生!張少爺!人都走了,你怎麼還不下來跟他們一起走啊?”
張雋生說:“我,我,我動不了……”衙役們見此,七手八腳地將張雋生架起來,讓他站住自己走出去,誰知剛剛鬆手,張雋生便癱倒在地上。衙役們連忙又架起他,將他拖到衙門外,像扔死狗一樣扔在台階下不管了……
鄉鄰和族人將吳三姐送回家中後,便各自散去。
雋生被父親張樂拉回家中後,他強撐著給三姐倒熱茶,三姐雙目盯住天棚,一語不發。
掌燈後,雋生給三姐送來粥菜,三姐沒有吃,便睡下了。
張雋生被張樂扶著,洗浴、療傷,忙了許久。
見三姐平靜睡下,張雋生沒忙著回屋,與張樂抱頭痛哭一回,細述了這幾個月的辛酸痛楚,雋生覺得恍若隔世,張樂則愧悔難當,二人信誓旦旦,說後半生一定要盡一切力量,善待三姐,以贖過去的罪責。
不覺已是鼓交二更。張樂讓雋生快回房去,看顧三姐。
雋生拿了枝拐杖,一步一挨地蹭回自家居室。打開房門,裏麵靜靜的,毫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