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已至(四)(2 / 2)

“ipad……是……我偷拿的。”

“這麼說你在毆打完劉溫格後還私自回去過?”

“嗯,回去過。他當時在地上一直起不來,我就罵了他幾句順手把放在桌子上的ipad摸走了。但是我沒有再打他啊。”

紀科的屍檢報告送了過來,的確,劉溫格的四肢上有輕傷,像是被人剛剛毆打過的痕跡,但是並沒有大量出血的痕跡。最多就是擦傷,並不致命。如果說最嚴重的傷,便是頭上這道用鈍器劃開的血口子,會使人失血過多而死亡。

“紀科,把這個ipad拿下去,看看有沒有什麼重要的生前的信息。還有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你淩晨時不在劉溫格身邊。”

“我……我當時……在睡覺。就我一個人。沒有人能為我證明。”韓朝低下了頭,不再做辯解。仔細一看,竟是嚇哭了。

“哎,你先別……”

穆若楓收緊了眉頭。現在的證據隻是指向他一個人,凶器也不在現場,錄像也被刪減過。但是左看右看,這個人都不想是個心思縝密到如此地步的人。

“穆隊,你看。”ipad的首頁上密密麻麻全是遊戲和一些組件,雜七雜八也不知道都有些什麼,性能也很老舊。隻是有一封未讀的電子郵件,打開一看卻是空白。

“這裏是程序出了錯,有人故意刪除的。其他的內容破壞得比較厲害,但是從發件人發件的頻率來看的話,應該是一名他常常在辦公時間用郵件來聯係的同事,沈應如。內容也就是尋常,約出來吃飯喝酒什麼的。”

“如果真的是尋常內容,那怎麼要以這種方式刪除?把嚴款叫過來,讓他去查許厭公司沈應如的資料,記住不要打草驚蛇。”穆若楓看著手中的ipad,心中莫名有些不安,覺得這件事不止是這麼簡單。

“喂,沈應如這個人,認識嗎?你……你先別哭。”穆若楓有點應付不來這種脆弱的小心靈。若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狡猾惡人在她麵前,她可以絲毫不退縮,甚至還有一種不死不休的激情與鬥誌。可是一遇見這種的小可憐,她倒是像被束縛了手腳一般,不敢真正地施展開。韓朝卻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反而哭得更大聲了。淚都幹了,還一直在那裏幹嚎。

“行吧行吧,你們先讓他情緒穩定一下,我等會再來。”穆若楓捂著前額,一邊搖頭一邊退了出去。她是不久前被從總部高層調過來的。長濟市近幾年新增了不少達官顯貴,保護級別自然要高一層,也不知道這種無由頭的背地裏用功是在討好誰。她以前辦理的案件要麼是連環殺手,要麼是蓄謀已久,人家端端正正地坐她對麵,比自己還鎮定。

“真受不了。”穆若楓覺得自己還是慢慢適應比較好,做一個“知心”大姐姐來慢慢引出真相,比做一個越戰越勇的母夜叉要好得多不是嗎。還有助於她嫁出去,要是真的托了嚴款的“吉言”,她還不得一生都在同這些案底文件逍遙快活。

海風徐徐吹過,帶來了三分海鹽的清鹹,兩分落日餘暉的燦爛,和五分迫不及待的期盼。

十分甜。

裴憐岸定的是一個靠窗的位置,座椅是軟沙發。毛衣領子被蹭得往左偏去,一片大好春光在舉手投足之間泄露。他後仰在靠背上,耳機線隨意地散落下來。雲彩同霧色交織,映出一片片自然的火,在天邊垂落,卻又對著海水大聲咆哮,在凝望的邊緣翻湧而過,最後又四散而開,在人間打了個滾。

現在才5:30,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裴憐岸有些倦了,眯起了眼,打量了幾下便養起了神。直到一個黑影在麵前站住。

裴憐岸還以為是服務生,眼都沒有睜開便擺了擺手:“我的客人還沒有到,等會點餐吧,謝謝。”

“您的客人到了,剛剛到。”許厭好以整暇地看著裴憐岸,輕聲陳述著,等待著他的反應。

“嗯,什麼?哪裏?”裴憐岸終於猛地一抬頭,撞上了許厭眼角眉梢的笑意。

陽光順著許厭的側臉蔓延過來,與其自身的光影相印成趣。黑色的高領毛衣勾勒出他的輪廓,優美的頸部線條,在動靜之間磨化著人的焦灼與欲望。這種靜謐的空間裏,我們把這種美好的相遇,化成一輪倥傯歲月,且悠悠。

“這裏。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