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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班超和晏夫子又坐在了堆滿茅草的屋頂上。
隻看身形,就像班超身邊坐了個孩子。
“看了你的惘然十一了,”晏夫子還是籠著袖子,“死氣沉沉。”
班超笑笑,“我總算體會到師父說的我身上的死氣是什麼了。”
“說說你的機緣,如何醒了劍胚的?”
“九日前,握到一把好劍,叫做非攻,直覺得……”
“非攻!”晏夫子眼冒精光,“墨家之劍?”
“聽這名字也知是墨家的劍了。”班超看見師父的震動,“這劍有什麼來曆嗎?”
“這是春秋時,墨家钜子孟勝的佩劍。孟勝與楚國的陽城君交好,受托守護陽城君的領地陽城。楚王要殺陽城君,陽城君就逃了。楚軍圍住了陽城,孟勝知道城守不住,卻決定與城同亡。有弟子說,陽城君逃亡,守城已毫無意義,隻會令墨家滅絕。孟勝說,今天若不守諾,以後天下誰還會相信墨者呢?命令三名弟子帶著信物突圍而出,傳钜子位給田襄子。這傳位的信物之中,就有這把“非攻”劍。而留在陽城隨孟勝赴死的墨者有一百八十人。那三名突圍弟子,傳位之後即刻返回陽城,田襄子曾執劍以钜子的身份命令他們留下,都沒有用……”
“這劍竟然是墨家钜子的信物?”班超不禁想那叫蔡倫的小太監來。
“起碼當年是。後來,墨者分裂為南方、北方、西方三派,可能早沒有钜子了。現在劍在你手嗎?”
“不在。我隻是代人送劍而已。”
“我相劍無數,雖未見過“非攻”,也知道這劍裏定蘊藏著昔日墨者的死誌和無懼。你體內的劍胚被這把劍激活,也是大緣分。”
“可是您還是把我革出門啦。”
劍家劍夫子,隻認一個傳人,就是下一任劍夫子。當年班超過目不忘,深厚的學識,在理解力上少有人及,所以劍術一日千裏。晏夫子一度把班超當傳人來看的。
“你學劍太晚,總有些局限,而且興趣駁雜,對劍不能全心專注,雖然天賦驚人,未來成就頂多是我的七成。你的小師弟,就不同了……”晏夫子一臉得意,“不可限量!”
“師父……”
“別叫師父。”
“那好,”班超苦笑,“您什麼時候收了這位小師弟的?”
“五年前。”
班超驚道,“我怎麼不知道?”
晏夫子愈發得意,一指那讀聲鼎沸的草廬,“他在裏麵讀書呀。你以前劍胚未醒,當然感知不到他。”
“我現在也感應不到呀?”
“你才醒了幾天?”
“那小師弟醒了嗎?”
“去年醒的。”
班超忽然有些泄氣,說,“那小師弟也出了劍意了?”
“沒有,隻在劍氣階段。”
“隻是劍氣?”
“他才多大?”晏夫子有點不悅,“劍意這玩意兒,虛頭八腦的,對他而言,不入也罷。”
“您以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那時不是還沒見到你小師弟嗎?”
班超搖頭,覺得自己在夫子眼裏一下貶值得像個失寵的妾室。“本來想向您借兩位劍侍的,如此就算了。”
“哦,你借我的劍侍做什麼?”
班超竟在屋脊上跪拜,“我再叫您一聲師父吧。我已從軍,將去西征匈奴,還將秘密出使西域諸國。此番前來,就是向您告別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