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授怎麼樣?”

我並沒有順著梁成的話走。現在我最擔心的還是李教授的生命安全。

“他已經沒事了,隻是因為年紀大了,疲勞加上缺氧才導致了昏迷。不過這次多虧了你,要不然我老師恐怕是凶多吉少。”

聽到李教授沒事,我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我欲坐起身,頭部卻傳來了一陣陣刺痛。我用手一摸,卻被查亞製止了。

“你頭部被石頭碰了,受了點傷,不要去碰它。晚上注意休息,一定不要再碰著。”

難怪之前我感覺頭部被什麼頂了一下,原來是碰上了石頭。看來我也真夠倒黴的。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頭部已經不再那麼痛了。走出帳篷,才發現周圍還是大霧緊鎖,於是我們不得不麵對一個問題,我們是繼續下山,還是原地休整?繼續下山有些冒險,因為我們畢竟不知道西邊是不是就是我們要找的地方。如果貿然下山,很可能會做一隻無頭的蒼蠅,畢竟山下麵是什麼情況我們是一概不知。原地休整從目前看起來是一個穩妥的辦法,但它始終是一種消極的辦法,何況誰也不知道這霧什麼時候散去。要是幾天不散,我們豈不是就耗在這裏了。

兩種意見的存在直接導致我們四個人分為了兩派,梁成和李教授一邊,意見是下山,我和查亞則成了保守派的代表,我是擔心大家的安全,主要是李教授的安全,查亞則是擔心梁成的安全。意見不一致,雙方的勢力還是半斤八兩。通常這個時候,抓鬮就登上了舞台,這也算一種文化,存在的時間和算盤不相上下,可謂中華一絕。

“我準備兩張紙,一張紙寫著下山,另外一張則是空白。如果你抓到的是空白的紙張,我們就原地紮營;相反,我們就跟著你下山。你看怎麼樣?”

梁成看了我一眼,隻得無奈地點了點頭。其實我知道,梁成之所以同意我采取這種不靠譜的方式決定去留,是因為他心裏也沒底。人在這種時候都會寄托於看不見、摸不著的“天命”。結果不用猜,梁成輸了。原因很簡單,我準備的兩張紙上都是空白,這看似很初級的障眼法,忽悠梁成綽綽有餘。作為一個高智商的學者,他的“混”字功底,明顯還經不起考驗。

整整一天,霧沒有散去,帳篷裏的我們除了無奈還是無奈。梁成雙眼一直瞪著我,他肯定在後悔,因為要是早上就下山的話,現在的我們也許就在山底了,也許已經發現了苯教的遺址,也許……想象總是比現實美好。我不得不走出帳篷,一次又一次地揮舞著雙手,去驅趕濃霧,但這顯然是徒勞的,濃霧一點也沒有消散的跡象。

夜幕終於拉了下來,我早早地用睡袋包住了自己的頭。我希望明天一早醒來,會出現奇跡,但無可奈何的是,半夜我就醒了,是被風吹醒的,我很不情願地睜開眼睛,才發現霧已經被吹得七零八落,璀璨的月亮正懸在頭頂,而我頭頂上的帳篷不知什麼時候竟然不見了,我側頭一看,梁成和查亞的帳篷好好的。

“他奶奶的,我的帳篷呢?”

我趕緊爬了起來,頂著寒風,在四周開始了尋找。但結果是令人失望的,我連帳篷的屍體都沒見到。我記得我昨天把地釘打得很牢,可怎麼帳篷就飛了呢?

肆虐的狂風沒有給我思慮的空間。瑟瑟發抖的我,當前麵臨的首要問題是找個地方棲身,梁成的帳篷顯然不行。已經睡了兩個人,帳篷本來就小,我要擠進去非得來個上下重疊不可。現在隻有查亞的了,難道我要裝夢遊?但我又想到了查亞的拳頭,趕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得已我隻得裹著睡袋在地上跳來跳去,可一股股的寒風直往臉上竄,並且有越來越烈的跡象。我慢慢感覺到我的頭發在結冰,手腳也開始僵硬。不行,這樣下去我遲早得冷死!

“你別跳了,進來吧。”

可能是我的聲音吵醒了查亞,她不知什麼時候,拉開了帳篷的拉鏈,正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看著親愛的帳篷,我還是有些不確定,杵在原地沒有反應。我實在有些怵查亞的拳頭,她哪天不高興,算老賬時,我又得滿街跑。

“你愣著幹嗎,快點啊!”

“那個……那個……”

“你還是不是男人,哪那麼囉唆?”

“哦。”

我最終還是鑽進了查亞的帳篷。我剛躺下,查亞就發飆了。

“你說你是不是腦袋有問題?上次你鑽得比誰都快,這次喊你來,你還不來了。都什麼人,難道你非要在外麵冷死才罷休嗎?”

“要不是看你救了教授,我真懶得理你。凍死活該。”

“你說你連一個帳篷都看不住,你還能幹什麼?”

……

查亞嘰裏咕嚕地罵了一大通,我很想接話解釋,上次真不是故意的,但我還是忍了。要不然又要被查亞扣個帽子“敢做不敢當”,更別提什麼“男子漢”了。

好在我實在困得不行,查亞後麵說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第二天,我被外麵的驚呼聲給吵醒了。

“西伽山,我們找到西伽山了!”

是李教授的聲音。我和查亞趕快走出帳篷,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霎時,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縹緲雲袖之上,明明雪山之中,赫然屹立了一簇刀筆似的山峰。它們互相獨立卻又連為一體,筆直的岩壁,宛如是神仙用板斧劈開的。放眼望去,就像一列列神兵,扼守在唐古拉山的腹地。“絕、險、奇、美”這些獨立的字眼連成串,就成了它最好的詮釋。我不得不驚訝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它的獨立仿若天外來客,其飛揚俊逸堪比海外蓬萊。

低頭往下看玄,透過翩翩雲彩,映入眼簾的是一汪汪醒目的藍色。沒有人能形容其奇妙,因為藍天出現在了腳底。

“原來真有重天之說!”

我不由自主地發出了感歎。

“不是重天,那是湖水。”

的確是湖水,隻有西藏的水才能真正出現那湖天一色的奇美。那種動人心魄的藍,可以剔除我們被世俗染上的塵埃,可以乘載我們對美最原始的渴求!我們就這樣癡癡地看著本來不屬於人間的聖境,直到太陽在東邊衝雲而出時,滿眼又是另外一幅景象了。萬道霞光肆意鋪灑在浮雲之上,在浮雲的帶動下,在雪山之間蜿蜒盤繞,最後停留在絕峰之頂,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雲環。雲環反複變幻,發出了七彩的光芒,宛若女媧補天遺失在人間的七彩石,逼人眼眸。

“那就是西迦山!戰堆果然沒有騙我。”

我看到梁成眼裏出現了淚花。此刻他的心情隻有他自己明白,八年的等待不就為這一天嗎?

簡單收拾東西,然後就是下山。可能是心情太急切,最後我直接學起了小時候常用的方法,用屁股做車輪,把雪坡當成公路,直接就衝下了山。

行走在湖邊,我和查亞對醉人的湖水和綿延的雪山感興趣,而梁成和李教授則沒那個心思,他們早把目光瞄向了西迦山。

來到西迦山底,抬頭一望,高聳的山棱,一壁萬仞,逼人的氣勢頓時壓了過來。恍惚中,我真以為我闖進了神仙居住的地方。四個人當中,隻有李教授沒有過多發愣,他一門心思地在四周尋找遺址的線索,但結果卻是讓他失望的。西迦山周圍,沒有關於苯教的任何線索。後來我們也一起加入李教授的行列,但有時候人多也不一定管用,我們還是沒有一點頭緒。最後,查亞的一句話提醒了大家。

“奇怪,西迦山上麵怎麼沒有冰雪?”

正如查亞所言,西迦山上沒有沾染一點積雪。而周圍的山體卻是白雪連連。

“這是有些違背常識。按道理,西迦山也應該有積雪。”李教授也陷入了沉思。

“我發現我們現在這個地方很奇怪,不但通信工具失靈,竟然連指引方向的指北針也失靈了,GPS也不準確。我懷疑我們是不是到了磁場盲點?”

“磁場盲點?”

梁成的話令我摸不著頭腦。我雖然知道地球是一個天然磁體,但磁場盲點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這種情形有些類似於百慕大,但又和百慕大不一樣。百慕大是一個巨大的磁場黑洞,擁有特殊的力量,而我們這裏剛好相反,是一個磁場盲點。傳說百慕大的海底下麵是一個巨大的磁體,我懷疑西迦山下麵也有一種特殊的物質,剛好和百慕大的磁體相反,是一個可以消除磁體的特殊物質。這種物質我們現在還沒有發現,可以叫它‘暗物質’,而且很有可能這種暗物質有一種神秘的功效,可以混亂人的意識,讓人產生某種不可預知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