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房地產官司,把我帶回了原點,愛或不愛
心裏的火星還在不停地點燃、熄滅、迸濺。但是單位還要去,班還要上。今天來到單位,感覺停車場比以往的車子多了很多。不知道是有什麼大型節目,還是有重大的會議。
但是到了辦公室,卻沒有什麼異常,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編導老師沒來,麗姐也沒來,夢菲也不見蹤影。我也沒什麼可以說話的人,就坐在電腦前麵,尋覓一下今天對話的主人公。
還是感覺有什麼異常,就是說不清在哪裏。
後來編導老師來了,還沒坐下我就問他:"老師,今天怎麼那麼多人?"
"人?哪呢?"
他還是這樣,那麼大的人了,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用北京的話說,叫"不忿兒"。
"樓下啊,你上來的時候沒看見?"
"哦,這個啊。昨天不是出事兒了嗎?估計都是來送禮的。要不就是解決問題的。具體我也不知道,怎麼,你都沒聽說?"
"沒有啊。"
他坐到了我的旁邊,從飲水機接了一杯熱水捂手,然後說:"唉,是這樣的。在四環附近的一個豪華社區被告了,本來沒什麼,但是吧,法官卻草草了事,誰知道這個原告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托關係、送紅包,最後還真把事情鬧大了,不能收場。結果好像是兩個大官手下的人掐起來,不過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要不咱去新聞中心看看去?"
"好啊。"
"走。"他一臉得意的表情,好像事情鬧大對他有多大好處似的,臉上都是笑容留下的印記,眼睛卻沒有因為笑而變小。
到了新聞中心,被澆了一盆涼水。人家不讓進,武警把門。
"嘿,敢不讓我進,你等著。"編導老師對其中一個武警狠狠地撂下了一句話。可人家明顯沒把他放在眼裏,看都沒看他。
"那怎麼辦?"往回走的時候他問我。
我說:"不看了唄,人家有槍。"
回到辦公室,由於趙主任來了,大家都向他了解情況。雖然他很不耐煩,但是還是說出了個大概。果然是官官不相護了,現在對掐了。好像是上麵管城市規劃的和公安局的,這兩邊掐起來了。公安局那邊是受人之托打官司,而誰知道被告來頭很大,是城市規劃局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們索性買了KFC全家桶,在辦公室討論這裏麵的事情。我感歎自己是井底之蛙,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也好,言多必失,還是不丟人的好,而且還能多吃點東西。
趙主任最後總結說:"其實就是一個綠化覆蓋率和綠地率的關係。"說完之後他就走了,其實覺得他話裏有話,卻沒有聽出到底想說什麼。
雲裏霧裏,一頭霧水。還好我沒說話,這種房地產裏麵的專有名詞我還真不知道。
反正就是開發商把綠化覆蓋率的數據,用了綠地率的數據來代替,謊稱有60%左右。如果小區有這麼多花草樹木,房價高當然有道理了。可事實上,綠化覆蓋率少得可憐,隻有不到10%。而綠地率和這個綠化覆蓋率沒有任何關係,是小區的另一個指標。
這樣一來,簽購房合同的時候,買房的人們僅憑一個"綠"字想當然,就買下了巨大的冤屈。一紙合同,白紙黑字,想告開發商,簡直是天方夜譚。誰會在買房之前用相機拍下那些騙人的標語?開發商等房子一賣,廣告全撤,不留一點蛛絲馬跡。
再說了,有的開發商就是在廣告上寫的綠地率,自己吃虧隻能怪自己愚昧無知,這樣的官司,上法庭丟臉的肯定還是自己。所以這種騙局就一直持續著,沒有任何人能打贏這種官司。
而現在,有後台、有關係的人越來越多。打不贏?開玩笑。我爸、我大哥、我爺爺、祖宗什麼的多少代都搬出來,嚇死你丫房地產商。可結果呢?人家用的是金元政策,你走的是情感線路。當今社會,孰輕孰重,我隻能說一笑而過,不再討論。
有一根筋的,就有不要命的。不是不給我麵子嗎?行,魚死網破對誰也沒好處。就這樣,一直在暗地裏鬥的雙方,把一切都浮出了水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讓老百姓看得滿心歡喜,開發商苦不堪言。
不知道今天的案子引起的這麼大的波瀾誰來買單,不知道這隻是冰山一角還是已經水落石出。或許還有更大的官員被請出來,或許還有更大的紅包送到誰的手裏。
下班的時候,新聞中心還是那樣壁壘森嚴,不知道裏麵究竟談得怎麼樣了。我們這些工作人員都是無法進入的,裏麵多黑,就可想而知。突然發現今天夢菲沒有來,是不是被我昨天的舉動嚇著了。我心裏打鼓,卻沒有撥通她的電話。
晚上回家,我給邢璐帶的必勝客,這樣心裏可能會好過一些。還有一些檸檬水、蘋果醋,怕她想吃酸的。
我走過去摸摸她的臉說:"身體沒有什麼不適吧?"
她笑笑:"沒事兒,寶寶不會讓我不舒服的。"
她的話語間,已經做好了當媽媽的準備,一種母性的光輝照耀在了她臉上。雖然我聽說女人生了孩子青春就不在了,皺紋會增多,乳房會下垂,線條也會消失,但是麵對一個肯為自己生孩子的女人,這些都黯淡了下來。
我心裏閃過了感動的光芒,然後遞給她一杯果醋。
她疑惑地看著我:"喝這個幹嗎?"
"我聽同事說,有身孕的準媽媽都喜歡喝點兒酸的啊。"
"你是想要兒子了吧,酸兒辣女,聽說過嗎?"
我搖搖頭,這種說法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什麼意思。
"民間有一種說法,醫學依據可能不充分。就是懷孕的時候,如果吃酸的,就能生男孩兒,吃辣的,就能生女孩兒。"
"怎麼可能?不是染色體決定的嗎?"我反駁道,因為腦子裏麵一直都有高中生物學裏麵遺傳的相關知識。那些遺傳圖譜曾經讓人苦不堪言,痛不欲生。現在想想,卻覺得自己學得還不夠紮實,忘掉了好多。
"嗯,具體的我也不知道。"
她的腦子裏現在可能80%以上都是孩子了,每天掛在嘴邊的全是孩子。看來房子問題我需要盡快解決了,或許她和我發脾氣之前,自己的內心已經被煎熬了很多次。
"早點休息吧。"我拍拍她的頭說。
她看著我,眼神迷離但不飄忽。
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就問:"怎麼了,是不是真的不舒服?"
"沒有啊……"她的臉紅了,但還是沒有說出什麼原因。
"那怎麼了?"
她湊到我的耳朵旁邊說:"你想那個嗎?"
她說的什麼我當然知道,可是欲望卻沒有多強,是最近用腎過度還是對邢璐已經興趣索然。我寧願是前者,因為那種責任不允許我隨隨便便。
我突然想起了一個好理由:"有身孕之後就不能再愛愛了……"
"誰說的?"
"因為如果懷孕期間再愛愛的話,會對胎兒不好,據說是有什麼毒。"
她從沙發下麵拿出一個紫色的杜蕾斯,壞笑著說:"這樣還有毒?"
"這我就不知道了,或許還有。"
"怎麼可能。"
"總之懷孕的時候最好不做。"
"好吧。"她放棄了原先的想法。
可我卻沒有擺脫先前的尷尬,不知道為什麼對邢璐已經沒有了強烈的欲望。就在不久之前,不用她暗示,隻要身體貼到一起,我就呼吸急促沒有自控能力了。
"那我去洗澡了。"
我走進了衛生間,想洗掉一身的邪惡,想洗掉別的女人的味道,想洗掉留在我身上的那種濕潤的粘液留下的白色印記,可無論水流多大,那種刺青在靈魂上的溫熱濕軟的感覺依然存在。我在水中拚命地搖頭,感覺命運在安排我的未來,一個充滿悲慘和淒涼的未來。
出來之後,邢璐已經去臥室躺著了。我在客廳轉悠了幾圈,感覺這個房子在禁錮著我的欲望,更製約著我的夢想。感覺這個房子有夢菲的味道,直接刺激著我鼻子裏麵嗅覺的受體。或許已經不是通過嗅覺,而是通過觸覺。
回到臥室,邢璐沒有轉過來,是不是睡著了。我鑽進被子裏麵,從後麵輕輕地抱著她。沒有幾秒鍾時間,她的身體發出了有節律的顫抖。
"邢璐,怎麼了?不舒服?"
她沒有理我,顫抖的頻率減少了,卻還依稀存在。我用胳膊把她拽到了這邊,相對的竟然是一副淚眼。
"怎麼了?邢璐?"
"沒事兒……"
她不看我,看著除了我的其他地方,眼神來回遊離不定,臉上寫滿了難過。
"到底怎麼了?"我抱緊了她,想用我的體溫讓她舒服一點,暖和一點。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她突然看著我說。
眼淚一下就流到了臉頰,身體劇烈地顫動著。
"怎麼會呢?"
"那你怎麼都不碰我了?"
"我以前碰你,你不是都罵我色嗎?"
"那不一樣……"
就這樣,我吻了她的唇。內心有種壓抑著的欲望,被眼前這個流淚的女孩激發了。我很快脫下襯衫,從後麵把她的胸罩扣子解開了,原本不是很飽滿的兩個乳房,好像變大了一些。這更讓我荷爾蒙的分泌速度加快,雙手不自覺地放在了上麵,用力。
"痛……"邢璐呻吟著。
"啊?"我稍微放輕了動作。
可能是由於懷孕的因素,有點腫脹的痛。於是沒有平時那麼徹徹底底的激情,充滿了小心,卻放肆著欲望。在終點來臨之前,結束了。
房地產界的這場官司,已經轟動了全京城,看這趨勢,有朝全國發展的勢頭。這場官司的輸贏,都將開啟一個先例。隻是結果不同,對於很多人來說,以後的活法就不同。
雙方都拒絕和解,明爭暗鬥,唇槍舌劍,現在比的不僅僅是財力那麼簡單,誰的後台更大,更堅固,是官司輸贏的勝負之數存亡之理。各大媒體也都在爭取第一手資料,這樣的爆炸性頭條,抓到一個,一星期都不用再出外景。
不僅新聞欄目、法製欄目,現在連文藝欄目、體育欄目都摻和了進來。整個節目製作中心的裏裏外外上上下下都在討論這個案件的進展。當然,像這樣重大的、影響未來走勢的案子,法庭的進度也相當慢,有點吊大家胃口的意思。
"阿豪啊,你下午要和我去一趟法庭。"
"啊?去那兒幹嘛?"
"上麵的任務,還是上次那個房地產的糾紛。現在全社會都在關注這個事情,我們為了收視率,也要去看下。正好把任務就交到我這裏了,下午會有攝像和我們一起去。不過晚上幾點下班就不一定了,你晚上沒事兒吧?"
本來想和邢璐一起吃晚飯的,昨天她的眼淚好像流到了我的心裏。一天都感覺鹹鹹的,澀澀的。可這個案件的結果也會關係到我們買房的進程,我還是去聽聽比較好。
"嗯,行,您放心吧。一會兒吃完午飯,我就在辦公室等您。"
"那好,那我先上去對稿子了,今天沒有什麼別的任務。"
下午來到了北京的一個比較大的法院,離開庭時間還有兩個半小時,就已經被各路媒體圍得水泄不通了,真是人滿為患。
"老師,怎麼這個架勢?"
"看來我們還是來晚了,我已經考慮過這個官司的重要性,所以提前了這麼久。"
人多是人多,但更增加了我的好奇心。很少能在娛樂節目上看見全國的媒體,更何況都是代表一個地方的上星電視台。我們與之相比,人少不說,攝像的機器也顯得沒有那麼重視,有點非主流的意思了。
一輛奔馳車停在了門口,然後兩個人影映入了眼簾。看著他們我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一種潛意識的慌張伴隨著從未有過的緊張。我咽了一口唾沫,卻沒有絲毫的緩解。那種曠古的追溯感,和冥冥之中的宿命感交織成網,纏繞在我的心上,緊緊地,感覺心房和心室的血液交換都沒有那麼暢快。
我剛想上前看個清楚,就被編導老師叫住了。
"天豪,人家是非公開審理,我們隻能在外麵等結果。"
"啊?那還來幹什麼?"我有點失望,可能不是因為不能親眼看見這樣不尋常的官司,到底能多麼風生水起,而是那個潛在的人影,讓我心寒的人影。
"瞧你這話說的,不公開審理也不讓進,不是和你說了嗎?上麵的指示,必須來。"
聽這語氣,編導老師可能有一些不悅,或許沒有。這麼久了,編導老師從來都沒有和我發脾氣,也對我關愛有加。但明顯的我心已經不在這裏,跟隨著人影的晃動,在視覺進入瀕臨死亡的狀態時才肯收手。目送著他們進入了法院的大門,然後是一扇鐵門把我拒之門外。
這個情形好像在哪裏見過,那種鮮紅到滾燙的日子,那種歇斯底裏恨自己的日子,那種喊破喉嚨卻沒有回聲的日子。
有一種折磨叫做等待,有一種等待叫做折磨。這種相互關係,讓我心神不寧。在周圍眾多的討論聲中,隻有我安靜,心卻不靜。內心的波瀾好像巨大的水龍,翻江倒海的同時發出震天的呐喊。
我的確不淡定了,是從心裏,從每個細胞,從每處淋巴迸濺出來的回憶,一點一滴,吞噬著我的意識,蠶食著我現在的清醒。
最終,在日光下,我眼睛出現了七彩的光,讓我感覺這世界即將毀滅,留下的淚水也蒸發殆盡。
那是大四的時候,我們回首,都是甜蜜。藍琳,你一直都是我的驕傲,我發誓要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在宿舍裏麵,我和明明談論著未來。李傑已經在半年前搬出去了,像他這樣的,何必來學校。在家都能讓他舅舅給他畢業證,非跑到這裏來裝什麼13。
沒有他的日子裏麵,我和明明笑得更加肆無忌憚,玩得更加徹底舒心。有時候,我們還把藍琳藏著帶進宿舍來,然後叫王晨,一起做飯吃。藍琳做飯的技術是我們班裏眾所周知的,當然,也是我的驕傲。
和你在一起,我是輕盈的,也是沉重的。輕盈的是心,隻有你能給我那種躺在雲彩裏麵的感覺。都說美女養眼,才女醉心,你內外兼修,那種美麗足以讓人心曠神怡,動力十足。而沉重的或許是命,因為我的壓力時刻存在,我怕你離開,畢竟我現在的能力不足以給你所有你想要的。
已經是大四的第二學期了,所有的人都在寫論文。
在宿舍裏,腦子裏、心裏都是你的影子啊。我忍不住給你打電話。
"喂……"你的聲音微小到剛好能聽到。
奇了怪了,大白天的。"幹嘛那麼小聲?"
"我在圖書館呀,查論文資料呢?"
我咬著一根剛剛寫下"藍琳"這兩個字的筆說:"晚上我請你吃飯行嗎?兩周沒見麵了,你的論文怎麼還沒寫完?"
"我想寫好一點嘛,四年都堅持了,最後一下啦,別心急呀。好了不說啦,拜拜。"
她掛了電話,我有點寂寞。但那充滿磁性的聲音依然在耳畔發出回響,全身都酥了。
從陽台看了看空曠的校園,零星的兩三個人,襯托出了無比的淒涼。一種相思兩處閑愁,伴隨著雲卷雲舒的時間流逝。我還真看穿了大學也就那麼回事兒,誰比誰高尚,誰又比誰清純?
四年了,咱們沒有幹過什麼出格的事情,對學校外麵那些曖昧的小旅館產生了免疫,對那些騙了多少女人的謊言一笑而過,對那些一擲千金的嘴臉也不再嗤之以鼻。
每晚我都會在睡前想你,因為我想讓明天的自己多一分動力。給自己一個努力的理由,才知道為你付出是一種幸福。
我的工作已經找到了,是學校分配的,月薪兩千,沒有分紅。但是一簽就是兩年,最起碼有個保障。告訴你的時候,你請我吃了巴貝拉,我看出來你對我很信任。
而你,還在認真寫著自己的論文,我理解你,因為你對自己的要求要比對我的高很多。你知道男生不喜歡被束縛,你知道我向往天空,所以你給了我這個絢爛的夢。
時間飛逝沒有留下痕跡的腳印,那種時光的輪轉卻在心間留下了曾經走過的香氣。天空沒有翅膀的痕跡,但鳥兒已經飛過。這種心境隻有你才有。因為在大學裏,形形色色充斥著看似飽滿的校園,各種人脈,各種關係,有時候從心中的湖底扯出帶血的彷徨,隻有你的擁抱讓我感覺停靠在了沒有風的港灣。
畢業了,那個我一直想對你說感謝的日子。我的淚水衝開了嘴裏快要說出的感謝,卻沒想到這句感謝腐爛在了我的心底,有的時候還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帶著學士帽,你對我說:"我們結婚吧!"笑臉在陽光下美麗到讓我全身酥軟。大大的眼睛,好像我的太陽一樣,泛著光,更泛著希望。
"可我還沒有戒指。"
"你知道的,那種形式上的東西,我怎麼會在乎呢。隻要和你在一起,我不後悔。"
晚上吃飯的時候,你悄悄地告訴我,你想給我生一個孩子,然後我們兩個看著他或者她茁壯地成長。這個既像你又像我的孩子,在我們的生活裏麵穿針引線,我們會多麼快樂。當時我勾勒出了那個畫麵,唯美。
最終我還是決定先忙事業,然後再好好愛你。所以沒有那麼早結婚,而是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自己的工作上。與此同時,你也找到了工作,工資比我高,卻笑著說,那些高出來的呢,存在我的銀行卡裏,給爸媽用。我笑笑,百善孝為先,你的善良刻在我的靈魂深處。
有一天突然來電話,你哭了。那個時候我真的慌了,你說媽媽病了,需要一筆巨額的手術費。原本以為白衣天使真的存在,沒想到隻是一個美麗的童話,而童話裏都是騙人的。
那種純白的顏色,好像孕育著血紅。這種紅白相間,不是玉兔眼睛的靈動,而是帶著恐懼的滾燙疼痛,蔓延在心間,皮開肉綻。
病情惡化,沒有錢,人家不管治病,就隻能這麼拖著。我把情況和家裏說了,可是家裏隻能拿出十五萬,那已經是所有的所有。找朋友湊湊,找親戚借借,最終我們一共隻湊到了二十多萬,醫院還是態度堅決,沒有資金的支持,手術台都不能上。
我陪你在你媽媽的病床邊,她時而呻吟,時而顯露出痛苦的表情。在這種掙紮中,我痛恨著自己。
自從那個時候,我才知道看病和買房子一樣,對於普通人來說都是奢侈品。普通的感冒,還可以勉強維持;如果得了大病,說句迷信的話,就是閻王在收你。縱使科技水平再高,你平民百姓無權受用,你隻能等待著死亡吞噬掉你的肉身,可能還有靈魂。
三天之後,你拿出了一筆錢,一筆救命的錢。一旅行箱的粉紅色鈔票砸在了醫院的前台。我知道這聲巨響帶著你無限的不滿和憤恨,可我沒有想到,這裏的不滿,也針對著我。
手術成功,你媽媽靜養兩周就出院了。而這次的治愈,卻砍掉了我們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