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部電影,成了多年後我的夢魘。
那些零零碎碎對於電影的記憶,在以後漫長的歲月裏,一次一次地跳出來,溫柔而殘酷地折磨著我。
那段記憶碎片包括:一個老旅館,一個窮困潦倒的畫家,一個季節不詳的樹林,一條落滿樹葉的石板路,以及路邊的長椅,一個在同一個季節卻不斷長大的小女孩……
而這個不停長大的女孩兒就是珍妮。
那些記憶碎片還包括珍妮喃喃吟唱的一首歌的前兩句:
我從哪裏來沒有人知道
我要到哪裏每個人都去過
海風高海水高
……
那段記憶的碎片還包括:一片茫茫的夜海,一個古老的燈塔,以及那個最後吞噬了珍妮的浪頭……
一切,是如此支離破碎,而又傷感著迷失著。
有多少次,我都試圖將這個傷感而瑰麗的故事拚湊完整。我想看清楚珍妮在瞬間長大的過程,我想看清楚那個夜海裏那個黑色的浪吞噬珍妮的過程,以及,那個悲愴的畫家眼睜睜地看著珍妮的指尖從自己手中滑落的過程……
我注定是不能將那段記憶拚湊完整的。
於是,我無數次地失眠。
在無數個煙霧繚繞的我失眠的夜裏,我身體的深處,常常回蕩著那隻有幾句歌詞的珍妮的歌:
我從哪裏來沒有人知道
我要到哪裏每個人都去過
海風高海水高
……
後來我試圖重新看一遍這部老電影,我想,當我重新看過這個故事,或許,我會釋然。而我找遍北京所有的電影院或者音像店,他們都說沒有。
安安就是在那樣的一個時刻過來的。
她眼睛裏的忽而暗淡又忽而明亮,讓我覺得,她就是那個在時空中迷失的珍妮。
於是,在安安到來後不久,我便釋然了那個關於珍妮的美麗夢魘。
而那時,是安安剛剛失去了她最愛的媽媽的時候,隨後,她的爸爸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後來,喜歡一派古風的我,就把她收做了我的第一位徒弟。
陸續的十年裏,又有了好多人都做了我的徒弟!
直至到了最後,又收了一個叫九兒的方才關門大吉。而收那個九兒做徒弟,則是因為她說過,她的少年時代,是生活在白塔寺一帶的,而我比較喜歡的顧城,也曾經是生活在那一帶的。
後來想想,其實,作為師父,我基本上也沒教會過她們什麼,隻是大致零星地對她們講過一些我認為比較重要的但確實很瑣碎的話。
比如,我對她們講過,如果做記者,記得要像人家《當代歌壇》的張國英、李瑾那樣敬業,不管自己從事的是什麼媒體,都要謙卑,不要隨便把別人對你的媒體的敬畏誤會為是對自己的。
比如,我也講過,如果做宣傳,多學學一個叫王桂紅的,當年的美卡唱片北京辦事處整個的就她一個人,但做出的事情基本上像十個人做的。
或者學學吉神文化那個叫陳瑛子的,十幾年,一個猛子隻紮到一個公司裏,辛苦工作,直至從騎著二手自行車的小宣傳,一直幹到開寶馬的老總。
也好像講過,如果做經紀人,多學學一個叫周嗣偉的,本來人家先是做音樂經濟的。我認識他時,他是張薔的經紀人,後來即使轉口做了影視經紀人,照樣有聲有色的,那個很紅的叫黃曉明的演員好像後來就是由他來打理的。
反正,翻來覆去的,都是那些早年間,老人們教育過的一些做人的道理,隻不過,我給繼承並發揚光大了一些。
……
另外一點就是,我把一些比較熟的人脈關係,勻出來一些給她們。
其他的,我則好像什麼都沒教過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