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作為編委的茵子也正好在場,她也很震驚地看了眼被主編如此看重的阿俊。因為,在此之前,她一直是文學社的首席寫手,一般主編這樣的口吻,大都是對她說的。見主編這樣不顧旁人地讚譽別人,她不免深深地看了這個貌不驚人的家夥一眼。據以後她回憶說,那是她第一次看見阿俊。之所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是因為她感到自己的自尊心隱隱地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傷害了一下。
有著兩篇阿俊的名字的社刊很快出刊了,於是全校嘩然。全校的文學小女生都爭相打聽關於阿俊的一切,事無巨細,據說都有人摸清了他祖上出過進士的事兒。那時候,經常有小女生隔著玻璃窗對他指指點點,遇到他偶一抬頭,便紅著臉飛般地跑開了。
不久,阿俊便進了文學社做編委,和茵子平起平坐,儼然一對別人眼中相映生輝的文學雙子星座。後來不清楚他們究竟是怎麼走到一起的,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阿俊的揮金如土和沉默是金成了關鍵。
因為我的那篇小說是用那時最流行的"意識流"寫的,所以後來茵子幾次都想找阿俊探討,但每次他都以各種借口躲開了。有一次實在推不過了,他便硬著頭皮約定了明天再談,於是,我和他抱了大半夜佛腳。就算是這樣,第二天,當他們剛開談十多分鍾的關口,阿俊還是以頭上緊張出來的汗珠為由,借口突然胃痛溜掉了。
為了延續大家對他的崇拜,後來我陸陸續續又幫他寫了一些東西,而這種延續,讓我沒想到的是,竟然一直延續到他們結婚的紅地毯上。上次回老家,見到了茵子,她指著已讀一年級的女兒北北對我說:"這孩子很像我當年,愛看書、安靜。"而這時候,阿俊已揀起了"三劍客"的衣缽,並發展壯大,成了當地的一大幫派,而這時的意義,和二十年前我們在學校時的"三劍客"已相去甚遠。
兩件大事一完成,我們便正式宣布"三劍客"成立,為了讓自己更像劍客,我在冬末春初的季節將軍用大衣和別人換了一件像《上海灘》裏周潤發穿的那種風衣。
不久,校方便知道了這件事,然後著手調查,而結果讓他們大吃一驚:那些被我們教訓的小太保們,大都是學校裏多次想管卻都沒能絕後患的社會閑散少年,他們除了經常攔截放學回家的學生要錢要物外,還做往女生書包裏放老鼠之類的惡作劇。
並且,還有若幹弱勢小女生為我們挺身作證,不無誇張地說,如果沒有我們,學校就將暗無天日,她們就將任人宰割了!
說到動情之處時還聲淚俱下,鼻涕迸飛。
從此學校這邊也就不了了之了,既沒追究,也沒鼓勵,說了些學生要以學習為主之類的話後,再沒找過我們麻煩。於是,我們便成了半公開的俠客了,隻要我們一起現身,便立刻蜂擁而至一大幫尋求保護的小女生作跟屁蟲,那情形就像後來SJM組合和他們的FANS一樣熱鬧,光崇拜不算,還經常向我們打一些如誰誰在背後偷偷叫我們"三賤客"之類的小報告。
而後來,在我認識了小燕子、紅袖兒和小嬋她們之後,她們說她們就是當時那群跟屁蟲們之三。我說,我怎麼沒印象呢?她們說,那時我根本沒正眼看過她們!算算時間,那時,正是我跟小梅起膩的關鍵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