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作為女皇的股肱大臣,都是七八十歲的老人了,應該相互理解才對。所以,狄仁傑等隻是勸諫她不要太出格,女皇也深知其意,所以沒出大格,他們君臣之間多年來相處都很融洽。狄仁傑去世時,女皇當著眾官員的麵,大哭不止。女皇帝,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尤其讓大臣們高興的是,晚景的女皇帝性格變得溫柔而有趣,大小事任你勸諫,不再動氣發火。即使是關於“二張”的勸諫,有時很讓她麵子上過不去,她也都不發火,而且還會表揚其直言勸諫,這種風度讓在場的官員無不歎服。
一次,有人向武則天獻了一頭三足牛,一些官員表示祝賀,王求禮卻說:“凡萬物反常就是怪物,這個三條腿的牛如果承認它是祥瑞,那麼國家的政教也就無法推行了!”她看了三足牛已驚恐不已,又聽王求禮一解釋,趕緊讓人把牛牽走。
這獻祥瑞的事似乎很小,在朝中卻是大事,因為他它關係到皇帝的政教是非。若換個皇帝,或在前些年,把妖物獻給女皇足可定論,獻者也會大有幹係。如今她皆就事論事,從諫如流,同時也不罪非者,一帶而過,甚是和平。
但是,她與魏元忠之間卻發生了尖銳的矛盾,弄得無法調和。因為魏元忠對她寵幸“二張”不予原諒。每當他看到武則天寵幸小人,心裏就憋氣,想找茬發泄。有一次,魏元忠聽說張易之的家奴在街上鬧事,便帶著手下趕過去,下令把那人當場打死。
武則天想讓張易之的兄弟、岐州刺史張昌期任雍州長史。在朝廷上征求宰相們的意見,大家都表示同意,魏元忠卻說:“張昌期不堪為長史!”武則天問他原因,他說:“張昌期不懂政事,以前任職岐州,戶口都逃亡殆盡。雍州是京畿地區,事務重大,薛季昶精明強幹,應當由他擔任。”
武則天認為他說得有道理,也就同意了。而且,還重用了他推薦的薛季昶,讓他做右禦史台諫議大夫,充山東道防禦大使,節製幽、滄、瀛、定、桓等州諸軍,以防突厥,說明武則天對他信任的程度很深。
然而他對武則天寵幸“二張”就是不諒解,他又向女皇麵奏:“臣自先帝以來,蒙被恩渥,今承乏宰相,不能盡忠死節,使小人在側,臣之罪也!”武則天聽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裏很不高興,認為他管的太多。
張易之兄弟見魏元忠咬住他們不放,又以“盡忠死節”表示不除他們不會罷休。女皇已經八十歲了,這些天身體又不好,張易之兄弟擔心一旦女皇不在了,他們就會被魏元忠除掉,便想法利用女皇之手殺掉魏元忠。於是,他們對武則天說:“魏元忠與司禮丞高戩私議陛下,說:“皇帝老了,不如挾太子為久長。”
武則天最恨的就是謀逆之事,魏元忠性格剛烈,敢作敢當,又對她寵幸“二張”終不釋懷,聽到張易之的密報,就有所警惕,而且魏元忠文武兼資,在朝中的權力很大,威信也高。如果他發動叛亂,禍起蕭牆,難以防範,她便下令把魏元忠和高戩抓了起來。但她又不想殺他,因為以前冤案太多。現在既然已經把他們控製了,得審理清楚,不能再冤枉好人,尤其是朝中的宰相。
於是,武則天命令皇太子、相王和眾宰相一起上朝,一同聽魏元忠與張易之對證。由於張易之的態度蠻橫堅決,雖然大家都說沒有這事,可也沒有證據,所以,幾次對質都定不了案。
張易之見硬誣不成,便找到鳳閣舍人張說,許予高官,讓他作偽證。張說是奉宸府的成員,平時同張氏兄弟關係很好,加上有高官引誘,就同意了。
張易之便跟武則天說,鳳閣舍人張說知道魏元忠謀反的事。於是,女皇又命張說前來對質。在張說要進朝堂時,風閣舍人宋螺、殿中侍禦史張廷矽、左史劉知幾都奉勸他不要誣陷好人,否則就會青史上流下罵名,讓子孫後代跟著挨罵。這幾個官員的話的確有效,他臨時改變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