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歸罵,現在的問題是賈紅旗把他給告了,而且是匿名。你知道是賈紅旗,可是你不能動他。沒有證據,胡亂猜測,事情隻會越鬧越大,越發不可收拾。賈紅旗既然敢這樣做,他就是作好了跟你幹到底的準備。何況現在,就是賈紅旗不告了,舉報信早發出去了。方良華絕對相信:賈紅旗不可能隻給省委寄了舉報信,說不定省裏的領導、紀委,甚至南州的齊鳴書記、守春市長、程一路副書記抽屜裏,此時都正躺著賈紅旗的舉報信呢。
想到這,方良華的心裏一陣冰冷,程一路副書記前幾天專門找他,雖然是為老爺子的事,但是那話說得卻是不輕不重的。這個時候聽起來,也許正是說明了程一路已經收到了舉報信,不過他沒有直說,借那個機會,給敲敲邊鼓。做個好人,當個好官,這是什麼意思?分明是在教訓方良華,不要亂來,不要出事。不然,一個市委副書記對一個市委常委秘書長,說這樣的話,有什麼意義呢?
方良華很清楚,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必須要采取一些相應的措施,避免事情向更壞的方向發展。
拉開抽屜,吳起飛送來的那張卡還在裏麵,方良華把卡拿出來,叫來了高天,讓高天通知紀委派人過來,就說方秘書長有事。
紀委的人過來後,方良華道:“是這樣的,年初,好望角工程公司的老總吳起飛,到我這兒來坐坐,走時丟下了這張卡。我當時也沒在意,他是順手丟在抽屜裏的文件一塊的。剛才我在清理文件時,發現了卡。我也不知道卡裏有什麼,現在把它交給紀委,請你們處理吧。”說著將卡遞了過來。
高天看著方良華把卡遞過來,感到有些奇怪。但隨即他就覺得,方良華畢竟是一個在官場上鬥了這麼多年的人,該掌握主動的時候,他絕對不會讓自己被動。外麵已經有傳著方秘書長受收賄賂的事,方良華將這卡主動一交,事情就清了。要說賄賂,也隻是吳起飛的事,他自己主觀上是沒有的。而且發現後就及時上交了的。這一招需要勇氣,也更顯示了氣魄。
紀委的人收了卡後,給方良華打了個條子,人走後,方良華將條子交給高天,讓他一定要保管好。高天拿著卡要走,方良華問道:“最近看見賈書記沒有?”
“賈書記?沒有看見。他好像很少來這邊。您找他?”高天問。
“沒事,隻是問問。”方良華感到心裏好像有一塊石頭落了地,輕鬆了許多。關上辦公室門,他一個人坐了一會。其實,早在上次看到舉報信後,他就曾想用這種辦法來解決問題。去年,南州官場地震時,外界傳著程一路也曾受了不少的,隻是全部用別的名字捐給了希望工程,甚至還有人說程一路用收的錢,為老家修了學校。不管怎麼傳,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程一路是聰明的,他知道什麼該收什麼不該收,收了以後又適時地進行了處理。方良華在桐山時,也曾給程一路送過卡的。但程一路的明智就在於,他適時適當地作了處理,辦事沒有留下尾巴。他不相信,程一路真的全部捐了。那他在澳洲讀書的兒子,還有同樣在澳洲陪讀的妻子,靠什麼來養活呢?靠工資,不可能!那靠什麼呢?還不是顯而易見。官場最大的本事,不在於你不收,關鍵是你如何收。
方良華靜靜地替自己總結了一番,然後他動身去參加乜一笑他們的活動。在酒桌上,方良華作為最高領導,自然收到了石妮的不斷勸酒。好在他也還算有酒量,三輪戰罷,依然不倒。石妮卻半醉半醒地說:“秘書長喝酒真的有豪氣啊,是個真男人。現在這樣的男人少了,哪像你老乜,就像……是吧,秘書長?”
“哈哈,石小姐不愧是名主持人哪,講出的話比唱歌還動聽。不過,你也不能打擊老乜啊,他可是我的同學,也是我們南州的名人哪。”方良華的手差一點就放在石妮的肩膀上了。
石妮頭發的香氣,若有若無地不斷地衝擊著方良華的鼻子,這香氣不同於殷眉兒頭發的香氣。殷眉兒是天然的、質樸的、野性的,而石妮這香氣,卻是濃豔的、開放的、嫵媚的……
晚飯後,大家一起到歌廳唱歌。跳舞時,石妮幾乎是貼在方良華秘書長的身上,方良華感到一陣陣躁熱。一曲終了,石妮眨著酒意朦朧的眼睛,貼近方良華的耳邊說:“秘書長,以後可要多多關心哪,石妮不懂事,還靠您指點喲!”
“這個……這個,好的,好的”,方良華說著,嘴唇差一點就覆在石妮的眼睛上了。他趕緊挪開。
燈光迷亂,舞曲低徊,南州城又進入了一個掩藏著無數秘密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