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六十四 吸毒(2 / 3)

鄭小玲突然襲擊的樣子盯大哥一眼,“大哥,你蠻關心雲南妹啊。”

大哥的臉紅了紅,“我是大哥,我希望你們都好。”

鍾鐵龍聽完鄭小玲的描述後,說:“石總不會跟別人玩真的吧?他未必這麼不懂事?”

“你原來已經曉得石小剛有外遇了?”鄭小玲望著老公。

此刻是四月裏的一個中午。兩人是在芙蓉山莊的別墅裏。這是棟四百八十平米的別墅,樓上樓下有眾多房間,是仿造荷蘭鄉村別墅建造的,室內建了壁爐,屋頂還有煙囪,樓下的大客廳有五十多平米,可以開家庭舞會。兩人此刻是在窗戶朝南的主臥室裏。主臥室很寬大,帶一個安裝著整體浴室的衛生間;室內的牆布置成了淡紫色,門窗都包著柚木,有一股淡淡的柚子香味在房間裏飄蕩。床是豪華的席夢思床,床上鋪著白墊單與白被子,床頭掛著兩人的結婚照。主臥室是落地窗,窗外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枝葉幾乎都伸到陽台上來了。有一株野生的柚子樹於這個季節裏開花了,室內淡淡的柚子香就是這棵野生的柚子樹送來的。躺在床上,用不著起床就感覺自己是躺在森林裏一般。鍾鐵龍覺得睡在這裏,有一種離罪惡遠一點的安全感,睡在大酒店的房間裏,警車駛過時尖叫著的聲音,腳步走近的聲音和走道上有人說話的聲音,甚至隔壁開門關門的聲音,有時候會讓他很緊張。睡在別墅裏,夜晚除了青蛙和昆蟲的叫聲,再也沒有別的聲音使他恐懼了,這讓他於睡眠中感覺似乎踏實些。他點上支古巴雪茄,視線拋到樟樹上,樟樹於這個季節裏正在換葉,一些樟樹葉綠得發亮,一些老綠色的樟樹葉卻在飄落。他吸了幾口窗外飄進來的新鮮空氣,這才回答鄭小玲的話說:“這些事旁人不好管的,更何況石小剛現在根本就聽不進我的話了。”

鄭小玲非常喜歡她這個家,這個家充分讓她覺得臉上有光。她的父母都從湖北來了,就住在樓下的一間同樣寬大舒適的臥室裏,她每天都可以見到父母和父母說話,她覺得這很幸福的。她望一眼丈夫,“鐵龍,你不會也學石小剛吧?”

鍾鐵龍的目光仍然在茂盛的樟樹上,他心裏對石小剛已有了點看法,覺得石小剛終究是個農民,搞小金庫。那輛寶馬車一百多萬,石小剛從哪裏弄出來的一百多萬?明擺著是石小剛在經營賭場時賺的,石小剛卻瞞著他,說假話,居然對他說開賭場虧了。石小剛如今天天在外麵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泡吧,他打石小剛的手機,石小剛回話的聲音都是懶懶的,這讓他心裏不快,讓他想到起史書上的劉邦與韓信,朱元璋與藍玉等等。這些曆史人物在他腦海裏申辯著是非,使他時而站在劉邦、朱元璋的角度想,時而站在韓信、藍玉的立場上想事。“不會,石小剛的腦海裏是沒有尺度的,”他不願多想地回答老婆,“我不是石小剛。”

鄭小玲就高興道:“那我就很幸運了。”

鍾鐵龍掉過頭來望鄭小玲一眼,看見妻子臉上是那種快樂的微笑,自己也笑了,“我這人責任心強,何況我們已經有了一個鍾萬林。”

鄭小玲說:“我還想要一個女兒。”

鍾鐵龍開玩笑說:“如果是女兒就給她取名鍾荷花。我喜歡荷花,出汙泥而不染。”

鄭小玲說:“那我們生吧?最多是罰點款。我們又不是罰不起。”

鍾鐵龍腦海裏閃現了自己犯下的罪惡,那些罪惡時常在夢裏糾纏他,讓他在夢鄉裏驚慌不安地奔跑。如果再生一個女兒,他想,假如……就擺下手說:“有鍾萬林就夠了。”

鍾萬林在草坪上逗狗,他們喂養了一條英國牧羊犬,牧羊犬已經半歲了,個子長得很大很健壯。“萬林在玩狗,”他說,“養了這條狗又好又不好,好是有一條狗守屋,不好是我們的兒子太關心這條狗了。這不行的。”

鍾鐵龍的手機響了,龍行長打他的電話,問他:“在哪裏?”

“在芙蓉山莊。”

“我有一個號稱是石油大王的朋友姓胡,胡老板想買你搞的別墅。”

“可以啊。”

“別墅有好多個平方?”

“從三百五到五百的都有。”

“別墅好多錢一個平方?”

“四千一個平方。”

“你賣這麼貴?”

“別墅啊,龍總,獨門獨院的,又不是公寓。”

“能不能多打點折?”

“你龍總開口,我可以給他打八五折。”

“還多打點。”

“這已經是最低的了。”鍾鐵龍告訴龍行長,“早一向市國土局一個局長的弟弟來買別墅,我給他打的還是九折。我這裏有合同,不信你可以來看合同書。你要他先來看看。”

“他來看過了,胡老板有五十歲了,喜歡清靜,他覺得你那山莊的環境不錯,他已跟你大哥談了。你大哥說公司規定最多隻能打九五折。”龍行長在手機裏打個哈欠,“我要胡老板明天直接找你,打八折啊,胡老板是我娘那方的親戚,這點麵子你要給老子。”

鍾鐵龍就給麵子給龍行長道:“你開了金口,我又有什麼辦法!”

龍行長在手機那頭嘿嘿一笑,問他:“你現在在忙什麼?”

“正準備睡午覺。”

“午覺莫睡了,”龍行長說,“老子下午沒事,你這大老板安排一下。”

鍾鐵龍覺得“大老板”這個稱呼很受用,連龍行長都叫他大老板了,可見他在龍行長眼裏的地位在不斷攀升。他笑了笑,“沒問題。你等我的電話。”

龍行長現在打麻將打得很大,包裏總是帶著幾萬塊錢,要打兩百三百的,力總和劉總都不敢跟龍行長打麻將了,打小了龍行長又沒勁,打大了,力總和劉總又沒那麼多錢玩。鍾鐵龍就打王總的手機,邀王總打麻將。接著邀另一個於這兩年認識的房地產老板,那老板一聽是打麻將就來了精神,“玩。”然後才問:“在哪裏玩?”

他告訴這個老板,“藍天大酒店,打洗牌機。”

他起床,走到一個鑲在牆上的大櫃前,拉開櫃門,再把裏麵的隔板取下,露出了隱藏在壁內的保險櫃。他取了十萬元人民幣,包裏還有五萬,想這應該夠了。他對鄭小玲一笑,“我出去了。”他想他如今一出去打麻就帶十多萬,不是大老板,誰有這麼多錢玩?他見兒子在跟狗玩,就批評兒子:“你莫一天到晚跟狗在一起,去看看書,萬林。”

一桌麻將打到晚上八點鍾,鄧老板帶的十一萬元於麻將桌上進了龍行長、王總和鍾鐵龍的口袋。鄧總把麻將一推,“不玩了,手氣太痞了。”

鄧總不玩了就坐到了沙發上。王總贏了錢很快樂,他望一眼鍾鐵龍,忽然很感興趣地說:“說真的,我看中了你搞的芙蓉山莊的大環境,我想在你開發的芙蓉山莊買個兩三畝地,自己建一棟別墅。有優惠沒有鍾總?”

鍾鐵龍說:“別人買,我要二十萬一畝,賣給你我就不賺錢,十萬一畝。”

王總笑笑說:“賣給我你也要十萬一畝?”

“十萬一畝是最低價,”鍾鐵龍說。

王總說:“你在我頭上也要賺錢?”

鄧總開口說:“我要買就買水庫邊上的地。”

鍾鐵龍說:“臨水的地很俏,在廣州和杭州,臨水的別墅如今都是一萬元一個平方。我在臨水庫邊一帶建的別墅都要買五千一個平方。那片地最低也要二十萬一畝。”

鄧總說:“你搞強了,那片地你買得好。在長益市方圓百裏內再找不到芙蓉水庫那樣的地理位置和環境了。我真蠢,我當知青就下在七馬鄉,芙蓉水庫就是我們當知青時修的。早幾年我還到過七馬鄉,我卻沒有你這種敏銳的商業目光。不然我就大發了。”

龍行長笑笑,“你當過知青?怎麼從沒聽你說過?”

“我一九七一年下鄉,在七馬鄉當了三年知青。”鄧總說。

王總說:“我也不讓你吃虧,你五萬元一畝給我。可以嗎?”

鍾鐵龍說:“五萬元一畝,那我就隻能買一畝給你,而且不能買水庫邊上的。”

“我不要水庫邊上的,我隻要兩畝。我自己建個花園。”

鄧總羨慕地看著鍾鐵龍,“我羨慕你。”

“羨慕我?”鍾鐵龍笑著說,“羨慕我做什麼?”

“羨慕你年輕啊。”

鍾鐵龍想他要是沒犯罪,不是個罪惡之人,他倒很願意接受他們羨慕,他確實把芙蓉山莊做起來了,芙蓉山莊也確實在為他大把大把地賺錢了,他淡淡地說:“你也沒老啊鄧總。”

“還不老?我四十五歲了。四十以前,”鄧總望一眼他們,“我每天都可以搞女人,四十以後,性欲就下降了,四十是男人的一個坎,過了那個坎,身體各方便都下降了。”

鍾鐵龍看著鄧總笑,他現在三十四歲,不覺得自己與二十八歲時有什麼區別。鄧總說:“你笑,等你到了我這個年齡,你就笑不起來了。”

鍾鐵龍想,他這罪惡之身還不知能不能平安地活到四十五歲,臉上就一派茫然。王總卻認真地看著他說:“我明天就去你那裏看地。我要兩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