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鐵龍就是聽他說他有槍才決定讓他收拾那幫歹徒,“你打槍怎麼樣?”
“還可以,”劉鬆木說。
鍾鐵龍就興奮道:“那這件事就交給你辦,要幹得幹淨。”
劉鬆木想他骨子裏就是個殺人犯,因為他一點都不害怕,這證明他生下來就是一個這樣的人。手機就在他想這些事時響了,他接了,對方的聲音很粗,說:“你是不是黃建國?”
劉鬆木一聽這聲音就想應該是那幫畜生了,“我是黃建國,請問……”
對方打斷他的話說:“我是哪個你不要問,錢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
“你如果敢報警,石總就沒命了。”
“我曉得。”
“曉得就好,是三百萬嗎?”
“是三百萬。”
“你把車開到107國道上來,往嶽陽方向開。”
電話掛了,再打過去卻沒人接。劉鬆木又打,電話那頭卻接不通了。劉鬆木罵了句髒話,開著車駛向了107國道,嶽陽在長益市的北方,他把車往北開。車駛離市區上了107國道,他開了氣,將車停在路旁,等著。一個多小時後,手機響了,仍然是那個手機號碼,那個陌生的聲音說:“你現在的位置在哪裏,朋友?”
劉鬆木想誰跟死人是朋友,“不曉得,我這裏黑麻麻一片,沒什麼標誌。”
對方說:“你剛才經過了一些什麼地方?”
劉鬆木就說了他剛才經過的幾個地名,對方說再往前開,“往汩羅開。”
劉鬆木就駕著車向汩羅開去。
對方又打電話來了,問他說:“你的車牌是多少號?”
劉鬆木不知道,就下車看了眼車牌,說了車牌號,對方說:“好的,你繼續開。”
劉鬆木想他們也會怕,這更證明他們是敲詐勒索。此刻已是晚上九點鍾,不一會,手機又響了。劉鬆木接了,對方粗聲說:“喂,你把車掉頭。你已經開過去了。”
劉鬆木剛才看見一輛黑色的卡迪拉克車停在路旁的樹下,車上坐著幾個人,他的桑塔納開過去時,那輛卡迪拉克忽然打開了刺眼的車燈,讓他緊張了下。他想可能他們就在那輛卡迪拉克車裏。他將車掉頭,開了段,忽然想應該把槍準備好,萬一他們不交出石小剛就把錢搶了,那他怎麼向鍾鐵龍交代。他將車停下,掏出不鏽鋼左輪手機,把銷音器擰上去,打開保險栓,再把槍插進黑披風的內口袋,這才開著車朝前駛去。
那輛黑色的卡迪拉克車仍停在那棵樹下,那是棵很高大古老的樟樹。他的車緩緩開到了卡迪拉克車旁,因為無法斷定這幫人是不是坐在這輛車上,就沒停。他的桑塔納開過去還沒幾米,手機響了,卡迪拉克車上的人說:“你把車朝前開一百米就靠路邊停下。”
劉鬆木把車往前開了一百米,靠路邊停下,路旁是一片菜地,菜地過去是茂密的竹林。他關了車燈,下車,手機裏說:“你隻能一個人過來,把錢拿來。”
兩口皮箱就在後椅上。劉鬆木打開車門,拎出兩口皮箱,關了車門,朝卡迪拉克車走來。卡迪拉克車的車燈一直開著,照著他。他感到眼睛裏一片白亮,那片白光刺激著他,讓他渾身是膽。他走到卡迪拉克車前,司機才關掉車燈,伸出頭說:“你打開箱子看看。”
劉鬆木搖了下左手的箱子,“這口箱子裏是一百萬。”又拎起右手大點的箱子晃了晃,“這口皮箱裏是兩百萬,一分錢也不少。石總呢?”
司機說:“你打開箱子給我們看看錢。”
劉鬆木想要死的人了還看錢有什麼意思?他伸出頭看車裏的幾個男人,他沒看見石小剛。“我要先看見石總。”
司機說:“石總在另一個地方,不在車上。你錢帶來了,我就告訴你石總在哪裏。”
劉鬆木放下兩口皮箱,將一口皮箱打開,舉起來給司機和車上的另外三個男人看。“這是一百萬,”他說,又拿起另一口皮箱,打開給車上的人看,“這是兩百萬,一分錢也不少。現在你們可以告訴我石總在哪裏吧?”
車上的一個粗喉嚨說:“會告訴你的,你把箱子丟進來就告訴你。”
劉鬆木將那口裝著一百萬的皮箱塞進車裏,將另一口皮箱提到駕駛室窗口前,司機伸手接住箱子,劉鬆木卻不伸手,說:“你告訴我石總被你們關在哪裏了。”
駕駛員旁的男人回答他:“石總被關在他自己的鄉村酒店,這是門鑰匙。”
那口大皮箱擋住了車上人的視線,劉鬆木左手把著大皮箱,右手很堅決地從披風的內口袋裏掏出左輪手槍,箱子一拔,槍頭就抵住了司機的額頭。一勾扳機,一顆子彈射進了司機的額頭;第二顆子彈打穿了坐在駕駛員旁,驚呆了而緊盯著他看的那男人的腦門。後麵的兩個男人見狀,其中一個沒拿箱子的想推開車門逃跑,劉鬆木在他打開車門的那一秒鍾,衝他的頭開了槍,子彈射進了他的後腦勺,那男人一頭栽在地上。剩下的最後一個是宋經理,宋經理嚇得尿都流了出來,滿臉驚恐地瞧著劉鬆木,邊擺手哀求道:“莫、莫殺我,叔叔。”
劉鬆木說:“我不殺你。”子彈卻射出了槍膛,正中宋經理的太陽穴,因為宋經理在他把槍指著他的頭時,扭開了害怕的臉龐。宋經理一頭栽在沙發上。劉鬆木趕緊把皮箱從卡迪拉克車內拎出,又走過去給那個在地上抽搐的曹老板的腦門補了一槍。曹老板不再抽搐了。劉鬆木提著箱子,撿起那串鑰匙,大步走到桑塔納車前,他打開車箱蓋,將兩口皮箱塞進了車箱。那一刻,公路兩邊非常寂靜,隻有夜色和他,他開著桑塔納迅速駛離了現場。
劉鬆木把車開到鄉村酒店,這個時候也就是十點多鍾。他下車,於月光下,他看見大門上還貼著公安局的封條,小門的封條被人撕開了。劉鬆木用那串鑰匙中的一片開了門,推開小門走了進去。一度很熱鬧的鄉村酒店,這會兒寂靜得隻有昆蟲的叫聲從這兒那兒飆進劉鬆木的耳孔。他喊了兩聲“石總”,沒人回答,他就一間間房查看,終於在石小剛自己睡的房子裏發現了石小剛。石小剛的手被捆在後麵,捆得很緊;腳也被捆得牢牢的。嘴裏塞了東西,是枕巾,將他的嘴巴塞得滿滿的。劉鬆木覺得滑稽地走上去,蹲下,將塞在石小剛嘴裏的枕巾扯掉。石小剛大口吐著氣,罵著娘說:“老子要日他們的娘,老子崽不殺了他們!”
劉鬆木輕輕一笑說:“這幫畜生。”他又替石小剛解開了捆著雙手的麻繩,石小剛的手又解放了,接著他把捆著石小剛雙腿的繩子也解散了。石小剛活動著手腳,手已被捆成紫色,手腕上捆出了一圈圈紫紅色的印子,腳也捆腫了。石小剛說:“我的手腳都捆木了。”
劉鬆木又蹲下,替石小剛揉捏手腳,石小剛問:“這幫狗雜種現在到哪裏去了?”
劉鬆木說:“我把他們都打發到陰間了。”
“真的?”石小剛盯著劉鬆木。
劉鬆木說:“不要您石總操心了。”
“錢呢?”
“錢在我車箱裏。”
石小剛說:“幹得好。你不殺,我也會把他們殺了。那個宋經理,不是他,我怎麼會認識這幫雜種?曹老板還用腳踢我的下身,宋經理死了沒有?”
劉鬆木瞪著石小剛問:“他們一共幾個人?”
“四個人。”
“那就都死了。”
石小剛表揚劉鬆木說:“你真是好樣的。”
劉鬆木一笑,說:“沒什麼,幹這事我一點也不怕。龍哥說一定要把石總救出來。他們在你賭場裏真的被公安搜走了三百萬?”
“卵,有二十萬都是好的了。”石小剛很慪的樣子說,“他們每次來賭,都是隻帶個一二十萬。他們打合手,做手腳,贏一些賭徒的錢。他們曉得我是外地人,就‘殺豬’。你不殺他們,我發誓也要把他們都宰了。”
石小剛想站起來,腳落到地上時,身體卻往下墜。劉鬆木忙扶住他,“你小心。”
石小剛的腳還沒那麼靈活,走路有點不穩,劉鬆木扶著他走出鄉村酒店,扶到車前,石小剛坐進了車裏。劉鬆木繞過來,看石小剛一眼,開著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