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六十 綁架(2 / 3)

王總說:“有。”

鍾鐵龍望著三狗,小趙懷孕了,肚子很大,三狗為小趙請了保姆,自己卻整天在銀元卡拉OK娛樂城忙著。鍾鐵龍問他:“你老婆什麼時候生孩子?”

三狗聽了這話心裏有點感動,這個時候了,老板還關心他,便說:“預產期是十一月。”

“那就是下個月的事,”鍾鐵龍說,“做了B超沒有?男孩還是女孩?”

“女孩。”

“女孩好,”鍾鐵龍說,“女孩長大了曉得心疼父母。”

他望一眼三狗,又說:“你讓會計明天上午把錢都提出來,再去王總那裏拿一百萬來。”

三狗說:“好的。”

鍾鐵龍一拳砸在桌子上,那個潛伏在他體內的魔鬼鍾鐵龍忽然昂起了頭,凶惡地覷著被他一拳擊得從竹船上蹦下來,翻倒在桌上的小武士。“他娘的,”他罵了句,目光像獅子的目光樣瞪著前方,“就這麼老老實實地送給別人三百萬真有點不甘心!”

三狗見鍾鐵龍一臉的憤恨,便說:“會有辦法的,老板。”

鍾鐵龍掃一眼三狗,“那幫王八蛋手上捏著石總的命,你有什麼辦法救石總?”

三狗搖頭,“到時候我再想辦法。”

“你不要硬來,那些人敢綁架石小剛,就都是些玩命之徒。”

三狗臉色堅定地說:“不怕,我會隨機應變。”

淩晨兩點多鍾,三狗開著黑色桑塔納回了家。這輛桑塔納是過年時鍾鐵龍為他買的,還送了輛給張兵。三狗很愛惜這車,經常開著車去洗車店洗,車內的座椅都換成了咖啡色的羊皮,駕駛台上擱了瓶汽車香水。一開車,車內總有一股淡淡的香氣。他開著車回過三趟黃家鎮。就在上個月,他的一個同事做四十歲生日,他去了,同事們見他開著嶄新的桑塔納回來,從車上走下來這麼一個年輕漂亮的老婆,都瞪大了眼睛,其羨慕的程度就跟他做了大官樣。“黃建國,你發財了。”他的同事說。

他的同事還說:“黃總,開著車帶著我們這些窮人兜兜風看。”

三狗一想起他的同事這麼說,臉上就會升起一絲笑。三狗把車停好,往家裏走時,因怕吵醒妻子,腳步就很輕,除了開門掏鑰匙時弄響了一點點聲音,基本上就沒聲音了。他輕輕關門,撳亮了燈。這是一個溫馨的家,自從有了這個家,他就覺得這個世界不同了,因為隨便他到哪裏,他心裏總裝著這個家。他坐下,望一眼吊燈,吊燈是水晶吊燈,銀光閃閃的。他點上支煙,這生活有滋有味的,誰給我的啊?不是鍾鐵龍,我黃建國能住這麼好的房子,能娶到這麼漂亮的老婆?他想,我是該回報一下鍾鐵龍了。

老婆醒了,口幹醒的,要喝水。他聽見老婆起床的聲音就望著老婆。老婆喝了一杯冷開水,見他坐在客廳裏,這才放下杯子問他:“你怎麼不睡覺啊黃建國?”

三狗望著老婆一笑,“我坐一下就睡。”

老婆說:“幹死了,我還要喝杯水。”

老婆走過去倒開水,挺著大肚子,屁股也變大了。老婆提起熱水瓶,倒了杯開水,又走過來,因為開水很燙,老婆就在沙發上坐下,等著開水冷下來。“我媽今天來了。”

小趙的母親一開始很反對他們的婚姻,反對了一兩年,現在見女兒懷上孩子,就沒那麼堅決了。三狗望著老婆,“你媽怎麼說?”

老婆說:“媽跟我說一些以後坐月子的事。”

三狗感到高興地問:“你留你媽吃飯嗎?”

老婆一笑,“當然留了。”

三狗把老婆摟過來,“媽到底是媽。她說她不認你這個女兒,還是認了。”

早晨七點鍾,他突然驚醒了。他一般要九點鍾才醒來,這是他總是在淩晨兩三點鍾才睡覺。老婆先他一步醒了,坐在客廳裏,挺著大肚子看電視和喝熱牛奶。老婆說:“你醒了?還睡下吧,這麼早起來幹什麼?”

“不睡了,今天白天要辦事。”

老婆說:“什麼事?”

“老板要我八點鍾就趕到銀行取錢。”他說,走進了衛生間。衛生間裏擱了個乳白色的玻璃鋼大浴缸,帶衝浪的。老婆非常喜歡在這浴缸裏洗澡,情緒來了,一天要在浴缸裏洗兩個澡。她喜歡享受衝浪。他感覺輕快地一笑,走出來時已經漱口洗臉完畢了。

喝牛奶和吃麵包時,保姆買菜回來了,老婆跟保姆說話。他跟出納打了電話,開著車到了工商銀行前,出納匆匆來了。兩人要取一百萬人民幣,銀行經理說:“你們應該事先打個電話,銀行好替你們準備這麼大數額的款。如果你們今天硬要取,那隻能下午才有。”

三狗說:“下午?下午幾點鍾?”

銀行經理說:“下午四點鍾。”

三狗打鍾鐵龍的手機,鍾鐵龍聽他說了幾句話後,說:“大師兄,你老婆要生孩子了,我怕你逞勇,我決定自己親自去會會那幫王八蛋。”

三狗說:“龍哥,我能對付的。”

鍾鐵龍說:“王總已跟我準備了一百萬,你跟我把錢都備齊。”

三狗說:“那我馬上去拿。”

街上是十一月裏金燦燦的陽光。每當這個季節,長益市的人心情都比較舒暢,這是長益市於這個季節裏天氣幹燥,雨水比較少,不像三、四、五月,三天兩頭下雨。三狗把車開到王總的公司,拎著裝有一百萬人民幣的皮箱,放到副駕駛座上,十一點鍾,三狗拎著這口皮箱走進了銀城大酒店。張兵也準備了一百萬,放在綠綠的皮箱裏。張兵見三狗也提著一口皮箱,便問三狗:“何解陡然一下子要提這麼多現金?”

三狗把自己提的皮箱和張兵的皮箱放在一起,剛要回答,手機響了,是鍾鐵龍打他的手機。鍾鐵龍說他剛接到他媽的電話,父親今天上午發了心髒病,現正在鎮人民醫院搶救。鍾鐵龍說:“我得趕回黃家鎮。錢你送去,你必須見到活著的石小剛才能給錢。”

三狗說:“老板,你放心。”

鍾鐵龍說:“到時我把你的手機號告訴那幫王八蛋,讓他們直接跟你聯係。”

三狗應道:“好的。”

整整一個下午三狗都在等電話,等得他都煩躁了。電話倒是有幾個,稅務局的、法院和紀委的年輕人,都是要到銀元卡拉OK娛樂城玩的。四點多鍾,他從工商銀行裏提取了一百萬,將三百萬分成兩口皮箱裝好,接著他就坐在他的桑塔納車上耐心地等電話。他把車開到沿江風光帶,沿江風光帶的樹木很多,他搖下車窗,看著頭頂上的樹木。難道我真的將這三百萬拱手送給那幫歹徒?鍾總會覺得我沒用呢,他想,我不能把這三百萬白白送人。五點多鍾,三狗的手機上呈現了白水縣的電話號碼,三狗接了,是鍾鐵龍打來的,說:“你趕快開車到汽車南站接鬆木,鬆木正朝長益市趕來,你把你的車、錢和手機都留給鬆木,記住不要跟任何人說,隨後你就去銀元娛樂城招呼客人,其它事你就不要管了。”

三狗吃驚不小,“龍哥,我會擺平的。”

鍾鐵龍在手機那頭說:“我是愛護你,不要說了。我相信鬆木會把事辦好。”

三狗合上手機,心裏更加感激鍾鐵龍,小趙要生孩子了,鍾鐵龍不想讓他麵對危險和幹危險的事情。他將車駛向汽車南站的途中,手機響了,一接,是劉鬆木的聲音。劉鬆木在手機那頭嘿嘿笑著說:“我是鬆木,大師兄,我在汽車南站的公用電話旁,剛到。”

三狗說:“我已經來了。”

三狗把車開到汽車南站前,看見劉鬆木著一身黑披風,戴副墨鏡,手上戴著白手套,昂著臉站在馬路上。他覺得劉鬆木真威風。他把車駛到劉鬆木身前,劉鬆木一張寬臉上飄著笑地拉開車門,上了車。三狗再次感覺劉鬆木的外麵要比他威武,就點頭說:“錢在後椅上,兩箱,一箱大點的是兩百萬,一箱是一百萬。手機你拿著,到時會有人跟你聯係。”

劉鬆木點頭,“龍哥都跟我說了。”

三狗知道他要去幹什麼,“小心點,鬆木。”

劉鬆木嘿嘿一笑,“會小心的,你放心,大師兄。”

三狗下車,打了個的走了。劉鬆木開著車在街上行駛,覺得駕駛小車比駕駛大卡車舒適多了。他用三狗的手機打了鍾鐵龍的手機,“龍哥,我準備好了,現在正等電話。”

鍾鐵龍回答劉鬆木:“我正在等那幫雜種的電話。”

天空在劉鬆木的等待中漸漸暗下來了,深沉的黑夜開始籠罩著這座城市了。華燈初上,路燈、車燈,還有沿街爿店裏射出的燈光閃耀不止。劉鬆木喜歡幹這種冒險的事,這兩年,他真的做到了拳不離手,每天早晚他都要到湘江邊上活動筋骨,以致街上很多小夥子都崇拜他身手敏捷。他身上有一把左輪手槍,是靶場裏的槍販子賣給他的。去年,離白水縣城不遠開了個靶場,是一個廣東老板與縣武警大隊聯營創建的。縣裏很多男人都抱著好奇心去打靶玩。劉鬆木自然也去。劉鬆木喜歡打槍,有段時間,他一個星期要去四五次,陸陸續續打了幾千塊錢子彈!這把鋥亮亮的左輪手槍就是在靶場遊蕩的槍販子賣給他的,槍販子見他酷愛槍,就要他買這把漂亮的左輪手槍,槍上的銷音器則是免費相送。後來靶場被上級機關下令撤了,因為有人偷了靶場的槍,打死了人,靶場便被取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