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用你的名字送個花籃,不要你買,隻要你同意。”
“以我的名字送花籃?”李局長覺得這三萬塊錢拿得也太便宜了。“那怎麼行!”他覺得這三萬塊錢不能要,“你這三萬塊錢燙手,我退給你。”
“你聽我解釋,你的同事問起來,你可以不承認,推托說你不曉得這事,是銀元桑拿中心的人因為認識你就自作主張,你還可以打電話罵我,你完全可以否認。”
李局長哈哈一笑,“不行不行,那我這局長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鍾鐵龍說:“我就是要你這南區公安分局局長的大名。我會在花籃上寫著‘長益市南區公安分局李自強局長贈’。這樣,我的桑拿中心就會給客人一種安全感。”
李局長打開漂亮的黑皮包,退錢,“這三萬塊錢我退給你。”
鍾鐵龍按住他的手,“三萬塊錢能買你的名字?那我也太小看你李局長了。你堂堂的南區公安分局局長的大名隻值三萬?你聽我說,首先,這對你絲毫沒影響,但對我卻意義重大。我的銀元已被你們南區分局搞臭了,查得客人都不敢來玩了。我這樣寫是要讓來玩的客人放心大膽地玩,你都送了花籃,誰還有膽子來查我們?你不點頭,楊隊長還敢帶人來銀元桑拿中心抓人?你的名字入了我們銀元桑拿中心的幹股。從銀元桑拿中心重新開業起,每個月你都可以從桑拿中心拿到三萬元現金。你‘李自強’的名字一年值三十六萬,十年就是三百六十萬,三百六十萬,少說也是你三輩子的工資吧?你一輩子有多少工資?”
那時的工資都還不高,李局長一個月才三百多元,一年三千多元,十年才三萬多元,三百六十萬還真是他三輩子的工資!這樣的數字太誘人了,像一隻魔盤樣在李局長的大腦裏飛速地運轉。他看著鍾鐵龍,內心一片混戰,那是金錢和他的公安原則進行混戰。看來金錢的力量大過了原則,他笑道:“你準備開十年?”
“至少還要幹十年,我簽了十五年的合同。有錢大家賺,這是我做生意的原則。”鍾鐵龍說,伸出三枚指頭,“每個月三萬,一分不少。這是我和你私下的交易。”
李局長覺得有財發地又一笑,“跟你做朋友還真可以發財。”
劉夫人穿得非常時髦地走進來跟鍾鐵龍和李局長打招呼,兩人來時劉夫人不在,此刻劉夫人的臉上飄揚著開心和誇張的笑容,“哎呀,你們談得很投機麼。”
鍾鐵龍把好人做到李局長身上說:“我請李局吃飯,李局說,他隻在你劉姐的吉祥酒店吃飯人才舒服。別的酒店他不去。”
劉夫人就嘻嘻笑,在李局長的肩上打了下,“謝謝李局長關照。”
李局長哈哈一笑,“謝我?我要謝謝你劉姐抬我呢。”
劉夫人就當仁不讓道:“那是的,我不抬你抬誰?”
鍾鐵龍知道李自強這個局長是劉夫人影響其丈夫而得的,劉夫人是那種明人不做暗事的膽子很大的女人,她曾對鍾鐵龍說“不是我家老劉在宋局麵前推薦李自強,李自強隻怕還是在派出所當所長”。在鍾鐵龍眼裏,劉夫人很能影響自己的丈夫,這是她既能賺錢,還能把家裏的一切料理得妥妥帖帖。家裏的瑣事,家外的煩心事,劉夫人都能手到病除,另外,劉夫人對一些問題的敏銳分析常常能鑽進劉副局長的心,所以劉副局長很看重她。“劉姐,我要是在公安局工作,我哪個都不巴,就巴你劉姐。”鍾鐵龍說,他這話有一半是說給當了分局局長的李自強聽,意思是要李局長別忘了劉夫人的恩德。
劉夫人聲音多少有些親昵道:“小鍾,你一張嘴真會說話。”
李局長抽了口雪茄,“鍾老板說得對,巴結上劉夫人就夠了,別人我都不巴結。”
劉夫人笑,把兩人掃了眼,“你們一唱一和,好像什麼都知道。”她說,見兩人很客氣地對她笑,知道兩人在談事,就覺得夠了地退出去道:“你們談,我去招呼別的客人。”
鍾鐵龍待劉夫人出去後,想有李局長支持,銀元的桑拿中心又可以開業了,便把自己和李局長綁在一起說:“劉姐對你和我都很好,我們要對得起她。她幫了我很多忙。”
李局長就盯著鍾鐵龍說:“她還真幫了你不少忙,為你的事都打過我好幾個電話。”
銀元桑拿中心自然又開張了。鍾鐵龍於這幾年交的好幾個朋友都送來了花籃,龍行長、劉總、力總和王總都送了花籃,還有很多長益市的老板也送了,以致從二樓走向三樓的樓梯走道上都擺滿了。但擺在最醒目的位置上的花籃――也就是擺在進桑拿中心那張漂亮的不鏽鋼玻璃門前的花籃上,寫著“長益市南區公安分局局長李自強贈”,“南區公安分局”,銜頭又是“局長”,這樣的字是挺讓人興奮的。
“南區公安分局?”一些人站在這個花籃前說,“還是李局長?”
三狗回答:“嗯。”
有人評價說:“那可以吧。有公安局長保駕護航,那肯定安全啊。”
另有人說:“那我以後來玩就放心了。”
一個說:“公安局的都送花籃來了,這證明他們已把公安搞定了。”
另一個說:“隻要公安不跑來查,這裏就是快樂的自由世界。”
那天中午在金聖大酒店吃過開業飯,就有人走進銀元桑拿中心洗桑拿了……
龍行長洗了個心曠神怡,走進休息室,一屁股坐到躺椅上,但他不是腿架到茶幾上,而是盤腿而坐,以免他的氣場在沒有滋潤他的小弟弟時就揮發掉。他看著鍾鐵龍說:“老老實實地告訴你,我很佩服你。你一個外地人能把這些事情擺平,你真行。”
力總比龍行長先一刻鍾出來,他說:“一個行字能包攬我們龍哥的,行字不夠份量,要用另一個字形容,那就是‘狠’字。鍾總是真有狠。”
鍾鐵龍笑笑,謙虛地散煙,邊說:“哪裏哪裏,我哪裏能跟你們比。”
龍行長說:“你他媽的比我們厲害。我認為搞不定的事,你一件件都搞定了。你真狠。”
鍾鐵龍哈哈一笑,對走進來的劉總說:“抽煙,抽煙。”
劉總還一頭濕濕的頭發,“我不抽雪茄,味道太重了。”
“給我,”力總說,“他不抽就給我,我留著晚上抽。”
鍾鐵龍就把那支特意留給劉總抽的雪茄給了力總。力總當寶貝樣地將雪茄放進口袋,力總的手機響了,是一個朋友打電話找他打麻將。力總說:“我現在在銀元娛樂城洗桑拿。你過來洗桑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