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三十四 關偉(1 / 3)

卷三 三十四 關偉

在金聖大酒店開桑拿中心的關偉堅信叔叔的死與銀元卡拉OK娛樂城的人有關。他想這事假如是發生在他金聖桑拿中心,他也會這樣做。就是他派手下與銀元娛樂城的保安人員套近乎,請那個保安喝酒,讓銀元娛樂城的保安回憶起那個晚上他們鍾老板曾開車外出的。就是關偉自己跟陳大隊打電話,把這條重要線索提供給陳大隊並催促陳大隊抓人的。陳大隊在關局長手下任刑偵隊副隊長時,兩人就認識,那時候陳副隊經常與關偉喝酒,也就經常規勸關偉做人要收斂。陳大隊確實是個正直的人,是個視法律很神聖的法律捍衛者。陳大隊時常站在法律的角度提醒關偉說:“吸毒販毒的事邊都不要沾,殺人放火的事更不要幹。沾上了這兩件事,誰都擺不平。不要說你叔叔,就是公安局長和長益市市長都擺不平。”

所以關偉就開桑拿,桑拿不是吸毒販毒,公安可以睜隻眼閉隻眼。一開,生意火爆得跟假的似的,讓他一年賺了三百多萬。但銀元娛樂城的桑拿中心一開,他的生意就下降了。為了整垮銀元桑拿中心,他動用了叔叔的權力,說銀元桑拿中心有色情服務,沒想他自己的桑拿中心卻遭到了市局治安大隊的襲擊。關偉明白,他在害別人之後,別人也會害他。他本來想找他叔叔疏通關係,沒想遭到了叔叔的臭罵,他接受了罰款,五十萬就那麼進了市局的財務科,這讓他恨得咬牙切齒,發誓要這幫外地人從他視野裏消失。他叔叔要他關了桑拿中心,他關了,把桑拿中心改成了洗腳按摩城,讓桑拿小姐背地裏給客人提供特殊服務。然後,他就動著腦筋,三天兩頭地給他叔叔打電話,說銀元娛樂城的坐台小姐提供色情服務。他一心想把經營銀元娛樂城的幾個外地人趕跑,他很想看見銀元娛樂城的門上哪天突然出現“門麵轉租”的招貼,他好去揭招。沒想世事難料,他的叔叔,一個讓他既愛又恨的,被他挑撥得腦袋發熱的正直的老公安,卻把命都賠了進去,這讓他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叔叔。

這天下午,他正摟著一個小姐睡覺,輝哥敲門把他從夢中喚醒了。輝哥是他的鐵杆,鐵杆輝哥一臉鄭重地對他說:“偉哥,對門那個姓鍾的老板出來了。”

關偉跌下了臉,讓陪他睡覺的小姐立即走人,接著他撥了陳大隊的手機,陳大隊在手機那頭用親熱的語氣說:“你這鬼又有什麼事?”

關偉說:“我剛才聽我朋友說,那個姓鍾的人出來了?”

陳大隊說:“有一個叫馬新的人自首了,說你叔叔是他殺的,他有作案時間。”

關偉喉嚨變粗了,“馬新?哪個馬新?”

“住在順利巷的馬新。”陳大隊說。

關偉叫道:“你是說馬叫雞?馬叫雞敢殺我叔叔?我還不了解馬叫雞?早些年,他跟在我屁股後麵混,他敢殺我叔叔?愛叫的狗不咬人,不叫的狗才咬人。馬叫雞是隻愛叫的狗,沒長心眼的。後來他跟了丁建,每次看見我都低三下四的,我敢打賭,他絕不是殺我叔叔的凶手,你借給他一顆豹子膽,他也不敢傷我叔叔一根毫毛。”

陳大隊在手機那頭說:“你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案子已經結了。”

“案子結了?”關偉斷言說,“陳大隊,我敢發誓,他沒有膽量朝我叔叔開槍!”

陳大隊說:“我不跟你說了,我要開會了。”

關偉很慪地說:“陳大隊,我叔叔的死就這麼完事了?”

陳大隊在手機那頭說:“結案了,材料都報了上去,隻等法院判了。”

關偉叫道:“你們搞錯了,馬叫雞一定是替那個姓鍾的背黑鍋。”

陳大隊回答關偉:“你不要亂說,說話要有證據。鍾鐵龍如果真是罪犯,宋局說,隻能等他再次犯案,自己浮出水麵,再抓。懂我的意思嗎你?”

關偉火道:“他又不是女屍,你以為他會自己浮出水麵?我會要查出真正的凶手的。”

陳大隊擔心關偉這人一衝動就按自己的思維行事,便提醒關偉說,“你不要亂來啊。”

關偉合上手機,點上支煙,對輝哥說:“把馬宇和李東叫來。”

馬宇和李東也都是關偉的鐵杆,馬宇和李東都比關偉小幾歲,也是長益市南區一帶長大的,還在讀書時,兩人就知道關偉的名聲,就仰慕此人。兩人都愛在街上玩。高中畢業後,他們在社會上混了兩年就混到關偉的“隊伍”裏了。關偉見兩人長得高大,又講義氣,且打架敢拿刀子捅人,就接納了他們。他們就一直跟著關偉,先是替別人要債提成,後又跟關偉搞桑拿中心,現在又做洗腳按摩。馬宇和李東這會兒就各伸出一雙腳,給洗腳的小姐練習洗腳。輝哥推門進來,見兩人閉著眼睛休息,就說:“偉哥叫你們。”

李東睜開圓圓的眼睛,命令小姐用毛巾替他把腳揩幹。

馬宇說:“什麼事輝哥?”

輝哥說:“馬叫雞做了替罪羊,那個姓鍾的放出來了,偉哥心裏很不高興。”

輝哥、馬宇和李東都認識馬新,過去他們都叫馬新馬叫雞,就因為馬新說話的聲音像公雞。他們曾經在一起玩,但關偉不喜歡在他下巴下接飯吃的馬叫雞,時常給馬叫雞臉色看。馬新被關偉當眾嘲笑過幾次,臉就掛不住,後來馬新就離開他們,跟了丁建。三人上了樓,樓上有關偉的長包房,馬宇一走來便問:“怎麼,馬叫雞替那個雜種頂了罪?”

關偉輕輕一笑,“嗯,你們以為馬叫雞敢殺我叔叔嗎?”

李東想了想說:“假如哪個出了幾十萬塊錢,那就很難說。”

關偉不屑於李東的論調,“就是借給馬叫雞豹子膽,他也不敢向我叔叔開槍。”

輝哥也覺得是這樣,“我也是這樣認為。”

“我還不曉得馬叫雞?有賊心沒賊膽的人。”關偉不屑地彈了下煙灰,“以前在一起玩,哪次打架他拿刀子砍過人?他這人表麵上義氣,心裏卻打著小算盤,見利益就上,見對自己不利的事人就往後躲。他這樣的人,敢向公安局長的我叔叔開槍?”

馬宇說:“他正是這樣的人,表麵上叫得凶,真要他拿刀子砍人又不敢。”

李東就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而是擔心道:“要是殺死你叔叔的真凶跑了呢?”

關偉瞟一眼李東,“跑得卵上去!跑?我會讓他跑?我要搞死他。”

“我們是要搞死他,”馬宇一臉義氣道,“不然你叔叔就死得冤了。”

關偉又打陳大隊的手機,陳大隊接了,“什麼事你這鬼?”

關偉說:“馬新關在哪裏?我幾個弟兄想去看看他。”

陳大隊一聽就明白了,“關在死囚室。你們想見他?”

關偉把腿架到茶幾上,“我想親耳聽他說是他殺死了我叔叔。”

陳大隊說:“我現在很忙,過兩天我再安排。”

關偉合上手機,笑看著他的弟兄,輝哥主動請纓道:“偉哥,我看最好的辦法就是叫幾個弟兄把那幾個鄉裏鱉剁了……”

關偉望他們一眼,“先等等,看馬叫雞怎麼向我交代。走,到銀元唱卡拉OK去。”

輝哥、馬宇和李東就隨著關偉下到一樓,一並鑽進關偉的白色寶馬車,一分鍾還不到車就停在了銀元卡拉OK娛樂城的門前。四個人下了車,大大咧咧地走進銀元娛樂城。關偉掃一眼走上來的三狗,不屑道:“叫四個小姐來陪我們唱歌。”

三狗便掉頭對坐在吧台前的媽咪說:“叫四個小姐來。”

三狗把四個人領進二樓的一間包房,讓四個人坐,就叫二樓的服務員去招呼他們。關局長一死,南區治安隊的公安就沒來查了,因為南區公安分局的辦公室馬主任,升了分局副局長,分管治安。劉夫人跟馬副局長打了招呼,還對馬副局長說,他這個副局長是她老公提的名,馬副局長一聽就千恩萬謝,就扯著劉副局長的大旗對楊隊長說:“劉局有令,不要擾亂了長益市的投資環境,市紀委何書記早有指示,公安的重點任務是維護社會治安,不要動不動就往三星級、四星級酒店衝,破壞了投資環境,誰還敢來長益市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