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恨透了關局長。不光隻是這一點,還有曆史原因。”
陳大隊緊盯著小馬問:“什麼曆史原因?”
小馬回答:“我讀初中的時候玩了幾個壞伴,他們唆使我搶低年級同學的錢,有一次我搶錢,被經過我們學校的關局長抓了,他把我關了三天,還把這事捅到了我們學校。結果我被學校開除了。那一年我讀初三,是關局長害得我沒書讀了。這事我記得一世。”
陳大隊想這點曆史原因隻稱得上雞毛蒜皮,“這就是你說的曆史原因?”
“對,這是一個結,一直在我心裏沒解開。”小馬說,“我恨他,殺了他。”
陳大隊盯了小馬三十秒鍾,覺得這個單瘦的年輕人不像個殺人犯,他說話平靜,臉色也不瘋狂,一點也沒有殺人犯那種歇斯底裏的表情。他問:“是鍾鐵龍指示你殺的關局長吧?”
小馬搖頭,“這和鍾鐵龍無關,純粹是我自己要殺關局長。”
陳大隊點上支煙,吸了口,吐出來,懷疑地看著小馬,還是不相信這個人有能力殺關局長。他道:“你為什麼要投案自首,告訴我你投案的真實原因。”
小馬隨口編道:“上兩個月我在醫院療傷,醫生查出我得了肺癌,這等於是跟我判了死刑。我已是要死的人了,想想鍾老板背著冤枉,就覺得自己對他不住,就來投案自首。”
陳大隊想他得了肺癌,所以他就來做替死鬼,這後麵一定有一筆肮髒的交易,不然他幹嗎要跑來替罪?他想他們這些王八蛋把公安當阿鬥了。“殺人是要有充分的理由的你懂嗎?”陳大隊覺得馬新的理由很脆弱,不足以讓他持槍殺人,“你剛才說的理由還不足以讓你冒險殺人啊?你不覺得你說的話破綻百出麼?”
小馬知道這個陳大隊不相信他,就來了脾氣,低聲說:“殺人還需要更多的理由嗎?如果你今天放我出去,我明天看見你,因為你輕視我不敢殺人,我會殺了你,你敢賭嗎?”
陳大隊想是誰唆使他來替鍾鐵龍頂罪呢?鍾鐵龍是不可能把口信帶出去的,是黃建國還是那個石小剛?陳大隊一頭霧水地看著這個自稱殺了關局長的馬新,問他:“槍呢?”
“槍早丟了。”
“丟在哪裏了?”
“丟在公園的石椅子下了。”
陳大隊斜睨著小馬問:“你哪裏來的槍?”
小馬早就編好了槍的來源說:“丁建給我的。”
丁建早死了,陳大隊疑惑道:“丁建?”
小馬回答:“幾年前我在金陽夜總會和金陽迪斯科舞廳當保安隊長,替丁建做事。後來丁建讓我當他的保鏢,給了我一把五四式手槍,要我保護他。”
陳大隊冷冷道:“帶我們去找槍。”
他們當然找不到槍,槍被鍾鐵龍扔到湘江裏了。小馬帶著他們來到了公園裏,指著樹林前的一張石凳說:“那天晚上,我把槍放在這張石凳下了。”
石凳下除了一些草和幾片枯樹葉,什麼都沒有。陳大隊觀察了下周圍,覺得這不是一個罪犯所選擇的場所,便盯著小馬,“這就是你藏槍的地方?”
“我沒打算藏槍,我是丟槍。”小馬說。
“就丟在這裏?”
“丟在這裏。”
陳大隊再不相信小馬所說的了,更加相信這個人在替真正的罪犯開脫,就提醒小馬道:“你知道嗎你這樣做,會讓真正的犯罪分子逍遙法外。”
“我就是真正的犯罪分子。”小馬繃著臉說,“我願意認罪伏法。”
陳大隊冷笑道:“你不是殺關局長的凶手。你不要騙人了。”
“我是,關局長確實是我殺的。”
陳大隊他們把小馬帶進了市局,把小馬單獨關在一間牢裏,這才步入宋局長的辦公室彙報情況。劉副局長也在宋局長的辦公室等他,兩位局長瞅著陳大隊,宋局長眉開眼笑道:“陳大隊,辛苦了,來,喝杯開水。”
陳大隊坐下,喝了口水,馬上說:“宋局、劉局,我覺得這個姓馬的不像是殺關局長的凶手。他帶我們去找槍,找了一氣,最後指著一張石凳說那天晚上他把槍就丟在石凳下,那張石凳前後空空的,不像是罪犯選擇藏槍或丟槍的地方。”
宋局長說:“怎麼呢你說說看?”
陳大隊說:“犯罪分子在一般情況下,作了案後,都是把凶器丟在隱蔽的地方,要麼丟到山洞裏,要麼丟到河或塘裏,怎麼會那麼輕易地丟在公園的石凳下?而且犯罪嫌疑人所指定的石凳就在林蔭道旁,公園裏掃地的人都可以把槍撿走,這不該是犯罪分子所為。”
宋局長覺得陳大隊分析得有道理,“是不符合常規啊,”他望一眼劉副局長,又把目光放到陳大隊臉上,“不過有些人做事是沒腦子的,不是所有的人都思想縝密,條理清晰。我和劉局在監視室看你們審訊,犯罪嫌疑人說話是有些漏洞,但犯罪嫌疑人往往都思想混亂,沒有邏輯,思想不混亂,又有邏輯的人,就不會殺人。”